“是。”赵夫人笑得温柔。
“老爷,赵四儿来了。”门外人来报。
赵老爷放下碗筷:“进来。”
“老爷。”门外进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给赵老爷行了礼,打了个招呼。
此人浓眉大眼,留着一把不长不短的胡子。看着中规中矩,却也不是愚钝之人。
赵老爷点了点头:“这些年你跟着赵管家做着副手,府里府外的事儿没少经手。
以后你便接了赵管家的位置,好好干。
只一条,必须忠诚。若是有了二心,我可是不会饶了你。”
“是,老爷。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小的定当肝脑涂地,好好回报老爷夫人的再造之恩。”
赵四儿拱手表明态度。
赵老爷点了点头:
“前管家遭遇不幸,但在赵府兢兢业业这么些年,如今人去了不能让老人寒了心。
给他们家多发些补贴,没了这个顶梁柱以后一大家子日子怕是不好过。”
“是。”赵四儿应着。
赵管家的事儿旁人并不知道,赵老爷也不打算把这些暗地里的丑事儿公布出去。
明面上赵管家就是为了救赵府的两位公子跟他自己的儿子而死,所以赵老爷决定厚待赵管家家人。
一部分为了面上好看,不让其他下人诟病,觉得人走茶凉寒了心。
一部分也的确是念在赵管家这么些年为赵府的付出。
虽说他怀疑赵管家连同那妖女一起设计了他,但也只是猜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既然人都已经死了,那没有证据的事情便做不得数,不再算在死人身上了。
赵四儿看老爷说完不再说话,便悄悄抬眼看了自家老爷一眼。
老爷似乎是走神了。不过赵四儿依然静静等着,没有开口提醒。
赵老爷思索片刻,继续说道:
“灵山城内所有的胭脂铺、玉石铺子,城南的酒坊,城中心的酒楼,城东的千亩良田,整理一下,去拟一个出售的契约来。”
赵夫人惊愕道:
“老爷,这些都是挣钱的营生,经营的好着呢!怎么要出售呢?”
赵四儿心里也是疑惑,这府里的多数近期买卖情况他是知道的,没有什么问题啊,而且都经营得还不错。
为什么要出售呢?
不过他心里的疑问赵夫人已经替他问出来了,他也不再多言。
前任管家跟着老爷忙得事情多了,不能样样顾及到,所以很久以前老爷就分了一半的事物给他打理。
加上前段时间前任管家跟老爷都忙着两位公子的事情,更没时间管别的了。
因此多数生意账本、事务就交到了他手里。
所以赵府的生意情况他是知道的,一直都不错,不知道老爷为什么要卖掉这些生意红火的铺子。
还有那千亩良田,土壤肥沃,管理得不错,年年收入可是不少呢!
赵老爷看夫人和新任管家赵四儿都面露不解,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年纪大了,俩孩子又都不是经营生意的那块料。
摊子铺的太大反而不好。
不仅灵山城,以后各地的铺子都要收一收,减一减了。
留下够吃食,能保命的营生就好。”
赵四儿可惜道:
“这些都是老爷辛辛苦苦用命挣下的啊!如此结局,实在可惜。”
赵老爷叹了口气:
“若是以前,我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即使刀架脖子上我都不一定舍得这些个营生。
可是经历了这场灾难后我是看明白了,钱财吃穿用度够了就行,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老了老了,就没了以前的精气神儿了。
罢了,我也想安安生生的过个晚年,承欢膝下。
生意太多俩孩子将来接手也免不了受挫,生意不大不小,做得精细就好。”
赵管家看向老爷,有些惊愕。
若是以前,老爷定然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他眼下倒有些看淡名利,超出世俗的意味了。
不过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出事之前老爷身体就不如年轻时那般精神了,偶尔也会厌倦诸事缠身的生活。
两位公子病了之后,又耗尽了老爷子的所有心力。
加上陪他多年闯荡的老管家没了,恐怕让老爷更是不想再被俗物烦心。
两位公子也的确不是打理这么大摊子的料。
管个正常营生还好,做个富足有余的生意还成。
若是各地的生意都交到他们手里,那就相当于给了他们招祸的靶子。
这么肥的肉,外面的狼可是多着呢,到时候他家公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赵四儿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这话人家赵老爷做爹的自己能说,他一个做下人的,心里只能想想。
于是对着赵老爷安慰道:
“两位公子心思单纯,没那些弯弯绕绕的肠子。
不过有老爷跟天运护佑,一辈子都会顺风顺水的一世富足。”
“你倒是会说话。”赵老爷心情好了许多,“这话到了你的嘴里就变了味道,怎么听都是个好听的。”
“小的说得都是实话。
心思简单活得不累,为人父母不都希望孩子开开心心的,平平安安的。
这是老天爷给老爷、夫人的福报呢!
功成名就必将无法承欢膝下,老爷钱挣得够多了,不再缺那仨瓜俩枣的。
老天爷这是要老爷、夫人福满双全,再来个子孙满堂,全都承欢膝下呢。”
赵管家乐呵呵的笑着。
老两口自己孩子什么德行自己清楚,如果强行吹捧反而会让老爷夫人觉得自己油腔滑调,对他们不实诚。
太实诚又会惹了老爷夫人不快,毕竟没人会愿意让别人说自己孩子无能。
于是他就把镶了金边儿的实诚话,转了个弯儿说了出来。
赵夫人一听这话,乐了:
“你倒是个怪会说的。回头自己去库房领了赏去。”
赵老爷见夫人高兴,也高兴的说道:
“是个能成事儿的,该赏。”
“是。谢谢老爷、夫人。”新任赵管家乐呵呵的应着。
赵老爷继续说道:
“谢家对我们府上有恩,刚刚说的那些铺子、良田,找个由头,低价转让给他们。”
赵管家为难:“这,多少合适?”
低价转让不难,难的是老爷对谢家是个什么态度、什么心思。
救命之恩不同的人看得轻重不一样,这送礼的轻重自然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