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长说“小萍啊，你看咱们两家也算是亲近的人了，你母亲呢，不干就不干了吧，但是，你母亲哪怕不干了，将来你有什么事我也是要管的，毕竟你还小，日子长着呢，将来学习啊工作啊，还有成家立业，有家庭了，还有孩子了，有什么事，咱们就当是实在亲戚，不止常来常往，其他事我也会关照你们的。”
    哼，老不要脸的，想威胁她，哼。
    曲丽萍说“我是不想那么长远的，毕竟，我家就我一个人，现在国家对烈士子女都非常照顾，无论学习还是工作，再说了，我学习一向好，学个什么技术的找工作不难。所以啊，算我求您了，千万别再照顾我了，当初我母亲被你照顾的，现在身体恐怕要养上几年才能缓过来，有本事有精力还是照顾爱红爱武爱军他们吧。”
    张师长脸色就挂了相了，不太好看。也许他认为，自己是实权领导，曲丽萍一个没背景的孤儿，居然敢这么不给他面子。
    耿首长沉吟了半天，就问曲丽萍“小萍啊，你有什么想法？”
    曲丽萍也不怪他们，毕竟两方的实力摆着呢，那真的是蚂蚁和大象。所以曲丽萍压根就不指望他们帮忙，只希望他们做见证。
    所以，曲丽萍干净利落地说“我母亲在这里干了整整十年，可她的档案是挂在服务社的，十年来的工资也是在那里领。但是，规定是照顾首长一人的，那么，把我母亲照顾其他人的工资补齐了，不过分吧？毕竟，这个大院里的几十户人家，有很多例子在呢。”
    耿首长“老张，你怎么说？”
    张师长“应该的，也是我没想到这一点。按照其他人家的补助，把差额补给弟妹，说来，也是我们家对不起弟妹。”
    然后，曲丽萍就开始算账，她大方地表示，虽然按规定是照顾首长一人，但曲丽萍可以按照顾两人算，然后，家里其他人，按人头算工资。这样算下来，每个月补贴的就多了。曲丽萍也不说多少，就说，按照别人家的例子来算就可以。也巧了，隔壁的隔壁一个副军长家，家里的保姆是18元，在服务社领。但他家有七个孩子，和张家差不多，孩子多了，吃饭的人多，但那保姆也给全家人洗衣服，不过人家无论男女，内衣袜子的，都是自己洗，就这样，每个月额外给保姆补四十元。
    这样，十年，四千八百元。
    还有，曲丽萍说“伺候腿脚不好的老太太五年，伺候瘫在床上拉尿不能自理的老太太两年半，这部分钱也按照大院里的某个政委家算吧。”
    正好，那个政委家的女人和孩子都在窗户外看热闹呢，他们就说，他家的老太太半瘫，保姆伺候老太太，他们每个月额外给保姆四十元钱，还说，那个保姆是她的表姨母，这还是给少了，不然就是五十块钱，也很少有人愿意伺候老人拉尿的，太脏了。
    看这么多人都在盯着，张师长就说“那两年半每个月就给四十五元补助吧，”至于开始的五年，老太太腿脚不方便，走路都是曲母搀着走，那些年，曲母都是在老太太房间里睡觉，以便夜里照顾老人。这五年，张师长说“那五年，照顾老人腿脚不方便，每个月就给补助二十吧。”
    曲丽萍点头。反正她是不说补助钱数，都是按照大院里的规矩来。
    曲丽萍接着说，“那就算算孩子的吧。三个孩子，两个媳妇的三个月子，也按大院别人家的例子来吧。我们也不多要。”
    张师长这回真的有点生气了，不过是生他老婆的气。狠狠地瞪了老婆一眼，不说话。
    这时，屋里的一个女人说“我儿媳妇生孩子的时候，我工作没时间去伺候，张夫人，你说你也不上班，天天在家待着，可真是享福啊，什么活都不干，命可真好啊。我那儿媳妇生孩子的时候，是我找人去伺候的，连做月子饭在哄孩子洗尿布，包括儿媳妇的衣服被褥等，每个月给六十元，加几张票据。这还是托了好多人才找到的，人家都嫌埋汰嫌累。”
    另一个女人说“是这个价，后院的于团长家媳妇生孩子，每个月给四十元，但是，于院长的老家那头给安排了一个工作。”
    张师长想了想说“那就按每个月六十元，三个孩子的月子一百八十元。至于看孩子到四岁嘛，”
    曲丽萍接着说“看孩子小的时候和大的时候还不一样价，但算了，就都按一个价吧。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曲丽萍对着院子里的一个媳妇说“关嫂子，我记得你家的孩子就是你家保姆从小看到大的吧？”
    那嫂子说“是啊，不算我那几年给的旧衣服，也不算我把孩子的旧衣服都给了保姆，就是一个孩子每个月是十八元。当然，外面有老太太看孩子的，每个月只要六块钱或者八块钱，但那是看着一帮孩子，那孩子不会说话，在那样的地方遭老罪了，所以，宁可多花钱，我也没把孩子送到那种地方去。”
    张师长说“那就按十八元每个月，三个孩子都看到四岁，是、、”
    张师长停顿了一下，曲丽萍说“是两千五百九十二元”。
    张师长点点头，曲丽萍说“这几项合起来，一共是一万零一百二十二元。”
    张师长瞪大了眼睛，看见屋里有人点头，才凶狠地瞪了张夫人一眼。这回是真的发狠了。
    张师长对张夫人说，你去拿钱去。
    张夫人犹豫了半天，想对曲母说什么，叫了声“弟妹”
    曲丽萍说“张伯母，现在是新社会了，没有这样用保姆的，”
    说着，用脚踢了踢地上的洗衣盆，大家一看那洗衣盆里堆得小山一样的衣服，刚才心里对那么大一笔钱的嫉妒就都没了。
    曲丽萍“从我母亲进这个家门起，她就没有晚上十点钟前睡觉的时候。后来老人和孩子的事出来后，我母亲更是熬着，半夜收拾完还得洗衣服，十二点以后睡觉时常事，早晨五点就得准时起来做饭。周而复始，我读了九年书，我母亲就没有给我开一次家长会，因为她没那个时间。十年了，没休息一天，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剥削的。”
    说着，狠狠地把洗衣盆给踹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