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一族臣服后,云舒把它们的秃鹫山还了回去。
毕方火不过看着唬妖,实则山中无物遭到损耗。
那些来不及逃跑的鸟崽被毕方赶到角落抱团取暖,连守几日,终于等来云舒的唤回,它迫不及待带着火种蹿回云舒识海。
云舒连通毕方的传音:[辛苦了。]
毕方整理自己被鸟崽咬掉的羽毛,哀怨不已:[不辛苦,命苦。]
云舒失笑。
秃鹫王这时才终于明白,放火烧山的也是那个小狼王!
它恨啊!
恨自己有眼无珠!
没早看清那小子阴险狡诈的面孔!
老狼王拍了拍它的肩膀,安慰它:“没事,都是过来妖。”
麋驼王发出组队抱惨的邀请。
藤蔓王:+1。
蜥蜴王:+1。
被它们蛐蛐的两个不要脸的人正在打开地图,寻找下一个猎物。
“羊族跟兔族这两个小族分支部落没有什么攻击性,温和派,有大族施压它们就会选择投靠。”云舒道。
徐秉雪点着兔族旁边的土拨鼠族还有北上的一些散居小部落。
“再把这些收了。”
视线往下,两人的目光落在西北妖界五大巨头之三。
牛族分支、獒犬族、熊族分支。
还有剩下的两大巨头在北边雪山脉的另一头。
牛、獒犬、熊,哪一个都不好打。
云舒和徐秉雪抱着地图坐上一天一夜。
左思右想过后,云舒盯着熊族旁边的天然水库,脑内乍得想到一个点子:
“牛犬熊中,熊族会进入冬眠,我们便趁它们冬眠这个脆弱时期水漫熊族领地,加上冬季温度低,水漫结冰,给熊洞闹得一个不安宁。”
徐秉雪放下地图,捧起云舒的脸,紧紧盯着云舒的面具:
“完了,你是不是跟我待久,染上恶人味了?”
好损好毒的点子。
但是她喜欢。
云舒继续说:“距离冬季还有两个月不到,我们得先将小族散居部落收拢,再减少熊族过冬食物,让它们处于半饱半饥饿状态进入冬眠。”
“还得操练我们自己的妖军队伍。时刻提防獒犬族这个食肉大族。”徐秉雪松开手,又笑,“不过,你也该听听我的计划。”
云舒:“你说。”
徐秉雪食指点在牛族的地盘,移至牛族领域背靠的雪山脉,吐字:“雪埋牛地。”
水漫熊洞、雪埋牛地。
“啧啧啧。”连云舒都忍不住看她,“我们是不是太恶毒了。”
又是放火烧山又是灌水淹洞又是制造雪崩。
“这才刚刚开始。”徐秉雪低吟,“打仗就是这样残酷。”
想称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史书只会留给胜利者书写。
“至于最后的獒犬族。”
徐秉雪眨眼变得冷血,“送它们一场地龙翻身吧。”
.
两个月的时间说快不快,可眨眼就迎来枯枝败叶的末期。
云舒跟徐秉雪各自带着手里的妖族分开进行计划的内容。
徐秉雪负责带军收拢小族、散居部落的小妖们,没日没夜操练兵力。
云舒负责带精锐小队为冬季收集更多的食物,同时秘密勘察熊族领域,暗中垄断熊族的食物。
期间谨防獒犬族的动静。
狼族换王、秃鹫山失火、麋驼族出世,让西北三大巨头预感将有祸事发生,因此再三勒令同族成群出行,注意外面的危险。
待事情做好准备,冬季的第一场雪悄然降临西北。
云舒居于某山头,感受风中夹雪的寒凉和萧瑟。
身侧几棵褪下黄绿外表的枯树静谧生存。
云舒趁着还有空余时间,拾起树下枯枝,翩然起势练剑法。
去年的第一场雪还是余妙机在树上饮酒,看自己雪中练剑。
不知她现在出关了吗?
长枝一扫,怼在突然出现的狼妖裕额前,几片残留的枯叶难耐风缠而轻颤娇羞,坠入薄雪怀抱,枯枝的另一头是云舒戴着面具仅露一双比初雪还要惊心动魄的眼眸。
“王……”裕盯着那双眼睛,举起她从族中带来的几罐酒坛和食盒,“我特意买了果酒给王,特别适合冬天暖胃!”
云舒收回枯枝,丢掉,坐到枯树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裕心喜,坐在云舒身边。
云舒取下面具,露出属于单空野身份的容颜,清俊中混着一点异域的基因,不算太吸睛,只是云舒的气质太过独特,像春初遗雪,给外表再添上几个档次。
裕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王的长相,留意几眼,便别过头,给它带来更多感觉的是王的气质,而非他的容貌。
云舒喝过几口果酒,甘辛入喉,热辣中带着几分发酵的甜蜜,吸入一口风雪,口腔里的甘辛便只剩隐隐清甜不腻的酒香。
“好酒。”云舒夸了一句。
裕笑道:“王喜欢喝就好。”
云舒再度饮下几口,忽然大腿一重,裕化为狼身静静趴在自己的腿上。
云舒撸了一把蓬松的狼毛,把它带来的小吃吃完,扛着大狼下山。
回到狼族,徐秉雪那边有事唤云舒过去。裕只能独自回到族中,一进门,老狼王和狼后坐在椅子上等它许久了。
“酒呢?”狼后问。
裕装不知:“什么酒?”
老狼王当场拍桌而起:“你的聘礼女儿红!”
天知道它们老俩口辛苦一天回家,发现后院埋酒的地方被妖刨开,天都塌了。
“喝了。”裕道,“还挺好喝的。”
老狼王两眼发黑。
狼后正声:“裕儿,我说句母道话,那是你将来娶亲的喜酒,岂能挖就挖?还是说你想成亲了?”
裕听到成亲就头疼,“娘,都什么年代了。别为一坛酒就要成亲。我要是把酒当场分给十个男妖,难道还一次性全娶了不成?”
狼后思考:“你是狼王女,也不是不行。”
裕惊骇自家的娘比自己的思想开放,想了又想,道:
“娘,我对族中的男妖没有什么好感,外族的也是,我不愿跟它们交心。”
狼后拧眉:“让你心里没男妖,又不是身边没男妖。”
裕疯狂摇头:“我不成亲我不成亲……”
老狼王插嘴问:“那你挖酒干嘛?给谁喝了?”
裕僵硬住,在父母的凝视中支支吾吾说出真相:“给王喝了……”
狼后当即起身,给了老狼王后脑勺一个巴掌。
“提亲去。”
老狼王都懵了。
不是女儿,你怎么看上这么一个损妖啊。
你老父亲经常跟在他身边做事,能不知道单空野是不是好妖吗?
你忘了他来踢馆当王的那晚,咬着你脖子直到你认输才松口,丢到你老父亲身边的痛吗?
天要亡我狼族啊!
这几日老狼王一直在云舒身边侧敲旁击年龄、喜欢的女妖、有无成亲的打算。
云舒:“……你问这些干嘛。”
老狼王:“就问问。”
云舒:“再问我就自杀。”
老狼王:“!”
女儿啊,咱们的王真的不适合你啊!
好极端的一男的!
这种放在生活中是要报官的!
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老狼王厚着脸皮瞧对方是不是真的会自杀。
“你觉得我家裕儿怎么样?”
云舒震惊:“你家不是已经有个守寡的妖了吗?怎么连你女儿都不放过?”
犽无故中箭。
“……”老狼王一狠心,直接挑明,“你都喝了我家的女儿红,那是裕的聘礼之一,你小子就说负不负责吧!”
云舒也没想到那几坛小酒是裕的聘礼之一,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周身气温都降低几度。
“你自己好好回想,上一个被你们强娶的妖,结局怎么样了。”
云舒丢完这句话直接离开。
老狼王发现云舒真没有动感情的模样,心道,女儿的姻缘完啦!
当夜,裕找上云舒,风雪压它一头,看着十分倔强瑟瑟。云舒让它进屋再说,裕摇头:
“我爹给你添麻烦了,它就是当族长当久了,什么事都要插一手才放心。”
云舒显然没那么轻易放过老狼王。
“但是。”
裕看着少年王站在门口的阴影,抬头挺胸正视自己的内心。
“我的确有几分心悦你,王。”
王很强,还很温柔,散发着一种难以拒绝、致命吸引的魅力。
云舒点头,算是表明听进裕的话。
得了,明天又得安排个新马甲。
“但喜欢你是我的事,我不会做出让你为难的选择!”裕大口诉说。白烟从它嘴中飘去遥远的彼方,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强压在眼角,“还请不要走,狼族还需要你。”
小狼王沉默住,方久,回应它:“多谢你的喜欢。我暂时不会走。”
裕微微点头,垂首:“那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
出了王的居所,裕疯狂眨眼,压制住眼角的湿润,昂首吐气,白烟随着小雪飘飘,不知飞过何处。
它在雪中站了许久,直到双脚的麻痹感刺激上大脑。
裕突然捂住嘴,慢慢蹲下环抱膝盖,神情极具痛苦悲伤,又不敢放声大哭,害怕被身后院子的主人听见。
它化作狼身,合着风雪仓促逃跑,只留一排梅花印在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