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挽月笑吟吟地看着李策,脸上看不出半点其他情绪。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你们父皇了。先去洗手,今日厨娘做了蟹粉酥呢!”
两个孩子各自叫了一声,急吼吼跑去找奶娘和宫女们了。
姜挽月走上前,十分自然地挽起了李策的胳膊。
“皇上今日可算来了。”
李策摸了摸鼻子,跟着她往里走,还不忘替自己辩解。
“这些时日前朝忙……”
话刚开了个头,他就见姜挽月斜睨了过来,明显不信。
“是是是,您国事繁忙,是妾想多了。”
姜挽月随口说着,然后又故意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要不是两个孩子在这,都请不动您过来。”
她拉着李策到桌边,又贴着他坐下,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说着孩子的事。
“泽儿这孩子乖巧懂事,学业上十分刻苦,只是有些太小心翼翼了,每次和皇上见面都战战兢兢的,一点都不像是父子。妾身想着,淑妃孤僻喜静,总不能孩子也养成她那样的性子。”
“所以妾身就做主,让泽儿搬过来和煦儿一起住了。两个孩子平日在先生那儿时常争吵,如今倒是亲密了许多,到底是亲兄弟,这血脉亲情呀,是刻在骨子里的。”
姜挽月说着说着,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儿。
“皇上如今就这么四个儿子,太子已经成年搬出去了,剩下三个孩子,年岁相差不大,妾身想着等过几个月,让他们都搬去前面,同吃同住,增进感情,皇上以为如何?”
李策眉头皱了皱。
“煦儿和琦儿还太小了吧?”
“不小了,皇上您这么大的时候,不也是一个人住着?”
姜挽月眨了眨眼睛,拉着他的手晃了晃。
李策眉头一松。
“你做主就是。”
他想着,管教孩子这方面,姜挽月还是很有办法的,连玉儿那样的性子,在她的管教下都变得好多了。
耳旁传来两个小子的争吵说话声,李策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连自己都没深想的话。
“挽儿,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姜挽月眼眸倏地睁大,讶异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很快她回过神来,唇瓣轻抿,低声开口。
“大白天说这个,您也不怕孩子们听见?”
她刚说完这句话,煦儿和泽儿两个孩子就从外间跑了进来。
两人手牵手站定,挨个儿叫人。
煦儿叫的是“父皇母后”,泽儿叫的是“父皇”和“皇后娘娘”。
李策忽然眉头一沉。
“泽儿,该叫母后。你娘这点规矩都没教你吗?”
李成泽吓了一跳,急忙喊了声“母后”。
姜挽月眼底的笑意浓了几分,招手让两个孩子落座。
一顿饭用的很是活跃,煦儿虽说脾气倔了些,但其他地方是没得说的。
饭菜刚摆好,他就伸出手,夹了一只鸭腿给他爹,然后给他娘盛了一碗汤,接着给三哥夹了个鲜虾水晶饺,最后才轮到自己。
李策眼中露出满意之色,也给煦儿夹了一筷子。
李成泽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眼底流露出歆羡。
姜挽月轻轻戳了戳李策的手肘,往李成泽那边看了一眼。
李策原本要伸回来的筷子一顿,转了个方向,落到了李成泽碗中。
“好好用膳,午后父皇要考校功课。”
煦儿一张笑脸顿时变得苦哈哈起来。
午膳结束,两个孩子坐不住,跑出去玩了,姜挽月陪着李策散步消食。
岁月静好。
两人就这么一路从凤来宫走到了东海池,又走了回去。
李策的心变得平静了。
之前那些纷乱的念头,渐渐平息。
初夏的午后,天气易变。
回到凤来宫后没多久,突然下起雨来。
李策站在廊下,看着迷蒙细雨顷刻间变成了瓢泼大雨,忽然间想明白了。
从来都是我离不开她。
只要她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好。
他不想去想姜挽月的初心是什么了。
就算她的感情并非男女之情,和自己不一样,那又怎样?她是我的皇后,我的妻子,生同衾死同穴,她永远都不可能离开。
雨越下越大,并没有止歇之势。
李成泽和李成煦冒雨赶了回来,衣裳全都湿透了。
姜挽月连忙招呼两人去换衣裳,又叫人熬姜汤,指挥宫人们取东西、传信,忙得团团转。
好不容易得了个空歇,一扭头,却看到李策还站在外头。
她连忙跑出门外,把人拉了进来。
“您怎么比煦儿、泽儿还不听话呢?外头那么大的雨,非要站在门外,也不怕染了风寒。”
她半是埋怨半是担忧,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巾帕,仔仔细细给李策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忽然,李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入了怀中。
姜挽月眨了眨眼睛。
“皇上?”
李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
“大理寺那边查出了一些东西。”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姜挽月没有说话。
虽然她不知道密折的存在,但大理寺审问、查案,很多细节都不可能全部瞒得住。
就算李策不说,她也能猜出大理寺卿的目的。
无非是想继续上次未能成之事,往她和太子身上泼脏水。
就在昨日,红缨的来历,已经查清楚。
明面上,她的来历似乎没有问题,但细究之后发现,当初将她卖给牙人的主家,是鲁地人士。
而现任的大理寺卿,也是鲁地人士。
鲁地……淑妃的父亲,曾在鲁地任职十多年,去年时才调往别处。
种种这些迹象都可以看出,淑妃和此事有莫大的关系。
姜挽月原以为红缨是鲁国公府使办法塞进樊家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背后之人,居然会是大理寺卿。
反倒是鲁国公府,并未掺和进去。
想来淑妃顾忌自家和鲁国公府的关系,担心鲁国公府若是暴露,她也难逃干系,所以特意找了个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关系的大理寺卿去谋划。
那两个太子妾室,宫里早就查清楚了,不是什么探子,背后也没有什么人,只是进了太子府中后,被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