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千鹤突然不说话，冬夜急忙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年前，不二宫家发生了事故，沉了一艘游轮，你们知道吗？”千鹤原本低着头突然抬起来，“船上超过二十名船员全都死了。”
    “嗯，是有这事，我记得。”王立足开口说话，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印象深刻，“当时好像是说货物超载什么的，有段时间还开了好几次记者会道歉。”
    “不二宫集团的会长，也就是我的父亲，他当时本来打算隐瞒这件事情。”千鹤的眼神开始游离起来，“我偶然发现，父亲只向相关干部公开了文件，并交代他们隐瞒这起事故。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他人的性命，甚至还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最后一句话是千鹤用力吼出来的，语气充满愤恨。
    冬夜和其他人都不敢说话，面面相觑。
    “于是我把这份文件发给了所有我想到的电视台和报社。”千鹤叹息了一声，“结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所以我有点自暴自弃，索性在钱多多频道曝光了这件事情。”
    小泽听得津津有味，表情竟有些期待，“真的假的......那后来怎么样了？”
    “我的直播有10个人看就了不起了，理所当然一点水花都没有。”千鹤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似的，眼睛突然发亮，紧跟着又灭了，“不对，还是有一点反馈的，有些人会说「你突然说什么呢」之类的。观众觉得恶心，居然更没人看我的直播了，”
    “嗯.......收到这样的反馈也不奇怪。”王立足摸了摸下巴，“毕竟当时人们几乎已经相信了，那起事故是反季节的台风导致的。”
    千鹤低下头，她感觉只有这样做才会自在，“就是在那个时候，三田村英二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冬夜说道：“你说的不是给你发了信息......而是现实中对吧？”
    “没错。英二本来是报社记者，却被黑道的人陷害，丢掉了前途。”千鹤抬头看冬夜，显得有些神经兮兮，“英二他看了我的视频，已经猜到了钱多多就是不二宫家内部的人。甚至猜到了皮下是个学生，而在不二宫家里是学生的人只有我一个。然后，你们猜刘英二接下来为我做了什么。他给我准备了文案，让曝光视频更有煽动情绪的效果。”
    四十多岁的冬夜已经是大叔了，网络知识有些落后，对于很多词汇不了解，“文案？就是视频里说的话对吧？”
    千鹤点了点头，“文案强调了不二宫家所处的地位有多高，还有媒体到底有多听他们的话。我按照刘英二的文案重新制作了曝光视频，结果真的火了。当网上的消息被扩散到一定程度的话，媒体也没法继续无视。有个被下令隐瞒事故的干部，察觉到风向不对，就干脆带着物证来找我爆料了。”
    王立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于是事情闹大了，才有了我看见的道歉用的记者会？”
    千鹤再次点了点头，语气有些疲惫，“嗯，大众开始争论这件事情，父亲觉得我应该会很容易被媒体盯上。所以就让我先去夏威夷，说是避避风头。”
    “那你算是以意料之外的方式，得到了喘口气放松一下的机会了？”冬夜看着千鹤，回想起与千鹤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看你那身打扮，你爸妈肯定会被吓到吧。”
    千鹤愣了，随即笑道，“啊，你是说我常常穿的那个黑色露脐装？其实......我这样打扮也是不想被认出来。所以我爸妈也只好同意，虽然他们答应得不情不愿的。”
    冬夜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重新说回那起游轮事故，我按照刘英二说的去做了，结果给不二宫集团造成了很惨痛的损失。”千鹤情绪又低落了起来，“说实话，我当时觉得刘英二简直是我的救星。我以为他是个英雄，能帮我毁掉这烂透了的家。”
    冬夜安慰道：“站在小千的立场上，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泽问道：“所以，后来呢？”“后来，我和英二......就开始共同经营钱多多频道了。”千鹤感觉心有些发慌，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衣着很暴露的动漫萝莉形象，“自然，主题也改成了所谓的曝光系。爆料和剧本都是刘英二准备的。英二带来的消息都很准确，更重要的是......内容都很刺激。大人物、成功人士、知名人士......我们接二连三地揭发了这些人背后的丑闻。频道的知名度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提升，粉丝数量......不知不觉到了我难以想象的程度，慢慢变得像是我们知道的钱多多频道了啊。说实话......我当时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因为我们所揭露的这一系列的罪行，都是那些媒体连碰都不敢碰的。然而......英二带来的内容开始变得越来越奇怪，有一天，他给了我一个文案，内容是黑道假意融入社会，其实在做坏事赚钱。”
    冬夜心头一紧，这不就是说的自己吗？
    千鹤神情很是难受，“一开始，我以为这也是一次正经的曝光，可是在制作了几次这样的视频之后，慢慢地连一些真心想要正常融入社会的人，也被接连爆出了以前的黑道经历。有些人犯了错已经付出了代价，却又被翻出来说......”
    “就是说他的本性暴露了吧。”王立足往后靠在椅子上，环抱双臂，“之前曝光的内容都比较可靠，只是为了获得观众的信任，而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我以钱多多良秘花身份曝光的过程，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只是按剧本演戏而已。不光这样，我的所作所为甚至在阻止他们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主动放弃了思考，扮成钱多多秘花的意义，还有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后来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和刘英二说，「我要退出这个频道」。”
    冬夜看着千鹤原本一头长发此时已变成齐耳短发，惊讶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可是......他没有同意对吧？”
    “嗯，那是他第一次威胁我，说随时可以把我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千鹤眼里泛着泪花，神情很是委屈，“他还暗示我，他背后有一个叫海明的黑道给他撑腰。接着他又给了我新剧本，内容就是「横滨英雄」们把前黑道成员当成猎物赚钱。之后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冬夜沉思片刻，半晌后才开口说话，“我要提出一个问题，你明知这样，最终还是决定背叛阿英，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