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凝视着她。
    这时，殿外传来“长公主殿下到”“淑妃娘娘到”的通报声。
    皇后娘娘的眼神忽而清明了。
    皇上并未削卫王的爵，一个王妃若在她这消失了，庄妃和穆贵妃，乃至淑妃一定会借着这件事，死死咬住自己不放。
    这个宫里最不缺想取她而代之的人。
    且，柳氏这个女人，不知还有多少后手。
    皇后这时说：“楚晏在陛下寝宫，陛下没打算杀他。”
    听到这，柳拂月也并未松口气，追问：
    “可假如徐见君不交出手里的东西呢？陛下又给多少时日？”
    “内侍假传圣旨而收场。三五日功夫。”
    惨的只有内侍。
    到底是夫妻，皇上真的相信皇后，连后续计划都告诉她。
    柳拂月顿了顿：“陛下这般信任娘娘。那么想必陛下要东西的缘由您也清楚。”
    皇后看着她，太聪明的人，就很讨厌。
    “你想怎样？又想让本宫做什么？”
    “臣妇只想救自己的夫君。至于娘娘，您要问问自己想做什么，又能得到什么。您若想不通，不妨想想先帝和先太后，再想想太子素日里对您的孝顺，想一想除了他，还有谁能这般孝顺您。臣妇言尽于此。”
    她转身开门。
    出去时，并未看见长公主和淑妃。
    离开朝阳宫时，素秋说，她们二人去了偏殿。
    “王妃，此时出宫吗？”
    “出宫，去徐府。”
    皇上既然告诉了皇后，不就是让她们传消息去给徐见君么。
    不过她还要做些安排，以免皇后心慈手软，以免皇上出尔反尔真把楚晏给杀了。
    到达徐府时，徐府管家出来恭迎，说他们家老爷才回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徐见君仍旧独身一人，府内也就几个老仆和护卫。倒是他那两个徒弟时常过来住一住。
    才到徐府正厅，徐见君过来了，这人但凡不上朝，十之八九一身白袍，清雅温润。
    “王妃。”
    “徐阁老，请屏退左右。”
    徐见君看了身侧人一眼，其余人都下去。柳拂月的人则守在正厅门口。
    柳拂月这才说：“陛下要你用手里的东西去换楚晏。”最后近乎无声问：“诏书对吗？”
    徐见君闻言，端起一旁的清茶。
    “陛下要的东西并不在我这。”
    柳拂月也不知他此言是真还是假，但这话是承认了，的确是诏书。
    她言：“在不在你这都无关系。我原也没指望你能拿出来。楚晏，我自己救。”
    徐见君看向她：
    “王妃，东西的确不在我这里。若在我会拿出来。
    柳拂月看着他的眼神。
    “你——”
    想问若不在他这，那是给了太子，还是交给了楚晏，又或是其他人。但宫里那对夫妻定然知道她来这里，也不知外面站着的那些人哪个就是他们隐藏的耳报神。
    她没再继续问，皇后告诉她的那些话自然也没继续说。
    该说的说完，柳拂月快速离去。
    回到王府时，她的弟弟妹妹们，大、小姑子等人都在，看来都得到了消息，这个时候还能上门，说明都是有心的。
    一个个见她回来，不是说着自家打探到的消息，就是问她福宝和璋哥儿在哪，要提前把孩子们接走。璘哥儿么，王府世子，注定躲不掉的。
    她简单和她们说几句话，就去了楚晏的书房，并命人叫来清夜。
    清夜：“王妃，王爷到底怎样了？”
    “他被陛下困在了寝宫，清风也在宫内。”清夜是楚晏的心腹，她说的就比较全面，说完：
    “眼下我担心皇后说的是假话。也担心她说的是真话，但是几日后陛下出尔反尔。所以我们多做一手准备。今晚你带两个人和信鸽从西城门，连夜出城，前往昌陵，别让人发现，届时等我信。”
    若有一个环节不对，她就烧了皇上的陵寝，再以天降惩罚逼他放人。
    不过事后，就要快点送他去和先祖们团聚了，省的日后麻烦。
    清夜：“属下领命。”
    接着命人偷偷去一趟茶叶铺，将皇后的话告诉素雪，让清雨进宫找太子。他们这些东宫侍卫有腰牌，即便不当值的时候，也能很快见到太子。
    让太子不论想做什么都要等几日，万一陛下把他也算计进去了，指不定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太子钻进去呢。
    ~~
    宫里，皇后并未见淑妃和长公主，没心情，她的心情全被柳拂月破坏了。
    她去了书房，看着墙上的画，是她这些年闲暇之作。
    皇后一一看过去，牡丹花、青铜鼎……她那未能出生的女儿，画的是她想象中的模样。目光落在最后一幅上，这是五年前太子送她的百鸟朝凤图，这幅画，胜在有灵气。
    看着看着就笑了，太子小时候热情又活泼，叫母后叫的很亲昵，仿佛她就是他亲生母亲一般。还时常来她这用膳，总说她这里的膳食吃着香，每次来，还会带些外面的小玩意，说是孝顺她的。
    柳氏让她想想先帝和先太后，先帝也不喜欢太后，但是昭王是先帝默认太后抱过来的。
    皇上可舍不得将皇嗣交给自己抚养。
    他确实想改立太子，甚至打算亲自教养呢。按照皇上的意思，下个月二皇子就会住进他的偏殿。不是自小长在身边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皇上就从来没有让太子住他偏殿的意思，哪怕曾经只有太子一个孩子时，也不曾有这样的意思出来。
    真让皇上改立成功，等二皇子长大后，自己在这宫里的位置何其尴尬。
    皇上以为给她一个太后位置就行了，可在她这，必须是唯一一个太后。
    想动她最看重的权势，那不如送他和庄妃、贵妃一起去下地狱，到时候扶个小皇帝上去，倒也不错。
    所以她任由皇上责骂太子，废太子，太子不废，她杀了皇上和那两个女人也没什么用处。
    可柳氏这个女人，就太讨厌。凭着一点儿味，就能嗅出盘里配菜。
    皇后又看向太子的画：“画的真好。”
    “娘娘，陛下来了。”
    皇后敛去情绪，走出去的那一刻她在想，若照柳氏的意思去做，她这个皇后岂不成了傀儡？可皇上的计划，也别想成功。
    来到朝阳宫正殿：“陛下身体尚未痊愈，怎么出寝宫了？合该好生养着才是。”
    “今日卫王妃进宫，听闻你俩关起门说了许久的话，都说了些什么？” 陛下端坐在正殿的高坐上，眼神犀利的探究着皇后。
    皇后直视着他的双眼：“传达陛下之意，让徐见君拿东西来换卫王。”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