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婆子负责打饭,一般都是二米饭,她是个实在人,怕这些大小伙子吃不饱,一勺子的饭给压得实实的,
张景艳负责打素菜,就两个素菜,兵士选择哪个她就舀一勺扣在饭盒里的饭上,虽说没有特意多或少,但也都是很实在的量,
春来负责两道肉菜,这个就是平勺了,有些比较活泼的兵士会跟春来说话,让她给多点,春来不搭话,量也绝对不多给,哪怕人家长得不错也不行,
兴婶子负责打汤,每人手里的搪瓷缸子都是直接递过来就行,就这么一个汤,没的选。
刘姐负责看着每个打过饭的兵士菜色后,算好钱粮票,收银,大家合作时间不短,动作都很是迅速,不多时这批基建兵士就差不多都有了饭菜,在食堂找个桌子坐过去,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几个人同时松了口气,最忙的时候终于过去了,再有半个小时她们就能开饭了。
这时从门口进来几个说说笑笑的兵士,其中一个差不多有三十几岁的打饭到了张景艳这儿,笑着说:“小张吧,你今年多大了,可有定了亲?”
张景艳皱了皱眉:“同志,你要哪个菜?”
那人随手指了一个,继续道:“你要是没有定亲,当兵的有没有兴趣?”
张景艳看着他一直不离开自己的窗口,皱眉道:“同志,我们不合适。”
那人闻言愣了一瞬,紧接着就是无奈的笑:“不是我不是我,我是看你浓眉大眼的长的好看,问问你的情况,我们部队没结婚的帅小伙有不少,想着给你牵个线,有没有兴趣?”
“同志,据我所知,你们只在这里停留三到五年,我就算有兴趣,怎么还能给我介绍个能随军的?”张景艳语气说不上温和。
她抬了抬头,看向他身后的那三四个人,道:“后面还有人要打饭呢。”
那人完全没有被怼了的郁闷,反而哈哈大笑:“这小辣椒脾气,不错,不错。”说完就到了下一个窗口,张景艳轻轻舒了口气,继续打饭。
待到食堂吃饭的兵士慢慢减少,也轮到他们食堂的人吃饭了,几人拿着饭盒打好饭菜在食堂选了张桌子坐下,高婆子看着扒着饭的张景艳淡淡开口:
“小张啊,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是咱们这个军团里专门负责制图的高营长,嗯,他应该没啥坏心,他手下管着的都是技工,也都是没成家的大小伙子,估计是想牵个线。”
张景艳夹菜的筷子顿了下,开口道:“大娘,你们在这边就停留几年,我就算是想找个当兵的,能随军的都是营长级别,我也没那么大的心气儿,
但是若是不能随军,等部队撤走了,我该怎么办?在这边等着,还是独自到外地婆家生活?不管怎么选,都是不成的。”
高婆子也叹口气,“是啊,你和春来都是好孩子,要是我们能定在这里就好了,你俩绝对能做军属,但是以后部队离开,你们的去留也确实是个问题,哎!”
高营长回了部队办公区,对着里面一个个子不太高长相清秀的兵士道:“小何啊,你眼光不错,食堂的那个小张长的确实好,杏核眼,满月脸,浓眉大眼的,身高也高,看着就是有福气的,
我也探了口风,小同志觉得我们就在这儿停留三五年,不能随军的话,应该也就没想着在团里找。”
小何全名何志军,是高营长手里最受重视的一个技术员,画图方面很擅长,闻言道:“营长,你知道我们下一个要去的是哪里吗?”
高营长一听,来了兴趣:“怎么,这是还没死心?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何志军挠了挠头,笑道:“要是我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也是在城镇附近,她就可以随军啊,我能在部队附近的村子里找个地儿安置,咱在这儿需要她在食堂帮忙,那在其他地方食堂的人也还是不够,用熟不用生不是。”
高营长笑着点点他:“你的脑子就是好使,行吧,我想办法打听打听,只要不是涉及机密,这些消息还是能打听出来的。”
何志军笑眯了眼:“多谢高营长了,要是我娶着了媳妇儿,一定好好敬您两杯。”
张景艳还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时间慢慢流过,马上到了秋收,每到秋收,村里都是起早贪黑的干活儿,人都熬得不行,这段时间部队里也会抽调一部分人手去附近村子里帮忙抢收,所以这段时间食堂伙食也是油水足足的。
张景艳和彭春来跟林大厨商量每天从食堂打两份饭菜回家加餐,林大厨答应的爽快,毕竟她们也是花了钱票的,多做点罢了,不费事儿。
自此之后整个秋收,景环的伙食一直不错,早上烙个杂面饼,煮杂粮粥,或是红薯,间或煮个鸡蛋算是补充营养,中午和晚上就是妹妹带回来的饭菜,偶尔煮点杂粮饭补充下主食,秋收结束后,景环没有像往年那样黑瘦黑瘦的,反而有点黑胖状态,嗯,看来确实没缺营养。
秋收结束,村里组织青壮去县里交了粮食,接下来只要把田地翻耕,把草根啥的刨出来堆好,等晒干了一把火烧了,草木灰也能做肥料,收集起来留用,半点儿都不浪费。
一些为来年准备的事都做完了,也到了分粮的时候,景环一个人在秋收差不多每天都是七八个公分拿,分到的粮食两个人省着点吃也差不多,更何况景艳更多时候是在食堂解决了。
村民们开始准备自家过冬用的东西,大家把打粮剩下的麦秸秆分了分,每户村民都是按照户别领回去堆放在自家院子里的边角处,堆得高高的,看着特别安心。
当然,这些根本就不够过冬的,有时间的会上山扒拉些枯枝或是砍一些低矮的树枝拖回家晒着,树木是没人敢砍伐的,都属于集体,私人砍伐那是原则性错误,被批斗都不冤。
景环也跟着村民一起进山,树枝子能找到就打成捆背回来,看见榛子、蘑菇之类的山货也会顺便采摘到篮子里头,反正每天都有收获,
这边的山都是低矮的山丘,占地不小,但都不高,林子里相对安全,只要不是自己活动,安全性还是很有保障的。
景艳在的食堂依旧繁忙,北方冬日长,差不多每年十月底十一月初就有初雪,之后就是快速入冬,一直到来年三四月份才会化冻,趁着现在正当时,部队也在抓紧做自己的任务工程。
十一月中旬,村里的喇叭响了起来,村长的声音传来:“煤炭运过来了,按户分配,每户两吨,准备好钱,不要票,20块,交钱领煤,咱们村只有今明两天,要买的速度啦,要是错过时间人家走了,你想买都没了啊”。
这边距离产煤的地方不近,都是用火车皮运送过来,两吨,听着不少,但是量真的不多。
东北冬日长又冷,除了烧饭还要压火保证室内一整天的温度,这两吨的煤就算是省着烧也不过三个月,若是怕冷,烧热些,这么大屋子两个月就没了,捉襟见肘。
在家的村民听到广播,马上去看仓房里堆煤的地方有没有打扫出来,那边的小窗也打开了,小窗都是朝路边的位置,方便运煤过来直接铲进去,省的再费二遍事。
确认后就急忙拿着钱锁好门去晒谷场排队了,每年都是一个地方,都不需要另外嘱咐,没多一会儿长龙就排了起来。
张景环今天跟人上山了,回来就听见邻居大妈说今天买了煤,问清楚价格后拿着钱就朝晒谷场跑去,还好,在夜幕降临前领着拉煤的车到了自家仓房的道边,煤矿的人帮忙把煤铲了进去,就蹦蹦蹦的开走了。
景环把仓房窗户关上,拿着钥匙开了门,去仓房在里面把窗户给锁上了,用铁锹铲了铲仔细看看,黑亮黑亮的煤是很好,只是可惜,太好烧就比较费,不如发白的煤炭扛烧,
但那种发白的煤炭又不容易点着,最好混掺着用,不过今年质量好,要是能省下些,万一明年煤炭质量没这么好还能掺着用,可惜,今年都不够。
景艳晚上回来,景环道:“景艳,今年的煤买回来了,还是只有两吨,不过今年质量是真好,是那种亮煤,怕是只够两个月的,三个月都够呛。”
“是哪种?我去看看。”景艳话落就往仓房过去,看到这样的质量,开心中也有着愁绪,好着火旺,但是用量也大,压不住火。
回到正屋,景艳对景环说:“四姐放心,等过几天我休假就进山多打些柴回来,找些粗壮的,大雪封山前都去划拉划拉,应该能撑到雪化。”
景环点头:“咱们姐俩一起去,我没你力气大,但是也能帮忙捆一捆,背一背的。”
姐俩商量好后,锁了院门,洗漱睡了。
地里已经没啥活儿干了,地翻过了,整个儿村子已经开始了窝冬,景环早起做了早饭后,姐俩一起吃了,吃过后景艳去上班,景环准备好背篓和绳子继续进山看看,哪怕是树枝子,能弄回来一点儿是一点儿。
现在东北还没开始上冻,工兵们还能继续干活儿,所以景艳和春来还是可以来上段时间班,等到上了冻,地刨不动的时候,部队也就能休息了,届时回家探亲的比较多,留守人少,食堂里就不需要她们俩了,等到来年化了冻,她们再来上工就成。
景艳和春来到了食堂开始忙活起来,空闲时说起昨天的煤质量好,景艳有些愁:“今年的煤不经烧,等到食堂放假了,我就多跑几次山,拖回点柴来,要不估计都撑不到开春儿的,更别提到化冻了,哎!”
“那到时候我也陪你一起,我力气也大,咱俩弄柴,四姐姐帮我们打下手。”春来说。
“你家的人多,煤应该更不够,也要自己多备柴火的啊!哪能让你来帮我。”景艳虽感动但也不想捆绑朋友。
“嗐,家里有我爸妈和两个哥哥在弄,不需要我,你家就你们姐俩,咱俩是朋友,能帮一点是一点儿,前儿个我哥还说等我家备好柴也帮你们备一些呢,就不说咱俩的关系,我大哥跟你二哥那也是朋友的。”
景艳笑笑:“到时候再说吧。”
“景艳,我小哥儿虽说比你大四岁,但是都是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你要不要做我嫂子?”春来郑重的问。
景艳诧异一瞬:“你有问过你小哥儿的意思吗?”
春来有些懵:“怎么个意思?”
景艳笑笑:“每次我们聚在一起,你小哥儿的眼神儿总往我四姐那边瞟,我四姐迟钝没发现,我可抓着好几次了,你呀,就别操你哥的心了,小心好心办坏事。”
春来眼睛唰的就亮了起来:“四姐姐?我小哥儿眼光不错啊,四姐姐性子温和,长得也漂亮,除了没你高,其实性格比你好不少,我之前都没敢打四姐姐的主意呢。”
“呵,我四姐的主意你没敢打,觉得我各方面差了些才敢打我的主意?彭春来,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太伤我心了。”景艳似假还真的抱怨她。
春来笑着告饶:“没这意思啊,咱俩不是感情好嘛,不想跟你分开嘛,可没觉得你不好啊,我妈说了,女人脾气暴一点儿不会受欺负,我家我妈脾气也不好的,呵呵~”
俩人嘴上不饶人,手上伙计也没停,菜蔬没多久也就全都清洗出来了,冬日的水真的冰,干完后手都是红彤彤的,好在是在室内,屋里还热乎着,不然更受罪。
刚收拾好,收银的刘姐就进来直奔她俩过来:“春来,景艳,今天煤矿给部队送了煤过来,跟往年一样的定量,不过今年要回家探亲的人多,所以用煤量会少,有多余的,你俩是近水楼台,有优先购买权,你们要不要买回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