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军想想也成,“那大致的想法咱都有了,接下来就要找靠谱的工匠了,这个我需要找人打听,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托运的东西运回来,到时候先堆放在院子里有棚子的那边,你看咋样?”
景艳点头:“咱们这段时间先住一间房里,反正就算翻修也是一间一间的来,我们先住在改动最小的那个房间,用那张行军床,等都弄好了,咱们再把家具好好安置。”
何志军也觉得可行,“那咱们先去打听下从哪儿能租借到货车?”
“这里咱俩都不熟,要不就去找街道办问问,要不就是去火车站打听下,火车站既然有货物托运,按理说也应该有车队运输,就是不知道愿不愿意接咱们这个活儿。”景艳给出建议。
“行,那咱俩一起过去吧。”
景艳摇头:“我看院子里有大扫帚,你去找车,把东西拉回来,我把雨棚下面的院子收拾干净,等下要堆东西,还是得弄得干净些,要是时间够,我也想去打听下,这附近有没有手艺好的工匠,要是有离咱这儿近的,至少晚上是可以回家住的。”
何志军想想也行,出门前景艳给他拿了一百块:“虽说目前只是需要雇车还有请帮忙搬运的人,好像花不了多少,但还是多带点儿,万一有啥其他花销,兜里有钱心不慌。”
“我发现你好像很担心我身上没钱。”何志军接过钱的时候实在是没忍住问了一嘴,他之前的生活虽说不缺钱,但身上也很少放钱,最多是有需要去买啥才会带钱,他不抽烟也不喝酒,一般也不去应酬,景艳这样弄得他总有种被包养的感觉,可明明现在家里赚钱的主力军是他自己啊,这是错觉吗?
景艳……“有啥问题吗?你是要去办事儿,身上要是钱不够你是事儿不办了呢还是再回来取一次?而且你也说了,咱家这边要大修,万一你在路上遇到了好的工匠,那你不赶紧把人定下来?或是顺便买刷墙的白漆,亦或是有其他境遇你就眼睁睁错过?”
何志军想想,好像也对,又好像哪里不太对,“哦,你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可我就是觉得你这样容易把我惯坏,以前我去帮忙买东西我妈给我都是正好的钱,生怕我乱花,你跟她太不一样了。”
“你妈这么对你是因为你是孩子,可你妈不会这么对你爸,你不信回头问问你爸,身上有没有零花钱。”景艳笑着说。
何志军耸耸肩,“我可不敢问,万一我爸身上真没钱,那我就是讨打的。”
“看,你也知道万一你爸真没零花钱会落面子,而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些事情而丢了面子,哪怕你不在意,但我不能不维护,这是我作为妻子的义务,当然,我也同样要求你对我、对家庭的专情,这是我作为妻子的权利。”景艳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何志军并没有移开视线,很认真的点头:“你放心,我会珍惜我们的家,我所拥有的一切,那,我去火车站那边了,这两天咱家也开不了火,等我回来,咱们去国营饭店吃。”
景艳答应下来,看着他离开,这才要把大门关上,却在关门的时候看到一个身材很壮硕的男人有些局促的站在她家门口,目视应该快有一米九了,至少一米七身高的自己要仰着头看他,景艳有些好奇:“同志,你是,有事?”
来人脸色爆红,但还是开了口:“我是北方人,刚跟着我媳妇儿回到这儿,就住在离这里两条街的那边,之前听人说你家这房子可能需要找人翻修,不知道你们找到小工了吗?还要不要人做活儿?”
“你媳妇儿是海市人?你要找个活干?”景艳进一步确认。
男人双手搓着衣角,但还是点点头:“我之前是知青,在支援农村建设的时候跟我媳妇儿结的婚,她是海市人,这不是高考恢复了,我跟我媳妇儿都参加了高考,考回来了,不过我成绩不是很好,只是考上了个专科,但终归是考上了,现在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我想着能找点儿活干,赚些生活费,我力气很大,木工活、瓦工活儿我都能干的。”
景艳看的出他已经很尽力的在推销自己了,她尽量放轻声音:“你说你是北方人,那你会垒炕和火墙吗?”
男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你是东北人?我听出你的口音了。”他这一激动,东北话也飚了出来,“我会弄炕的,以前家里盖房子我就跟着做过,不过之前没有自己完成的经验,可是我真的懂,你是需要垒炕?”
看着景艳点头,他露出了一个比较放松的笑:“也是,你是东北人,一定不习惯这边冬天的湿冷,我下乡的地方离这边不算远,气候也差不离,当年我可是用了三年才勉强习惯,你要是需要垒炕那我得先去看看你要怎么做,才能估算下能不能做,这房子跟咱老家不一样,咱们是起房子的时候一起就弄了,所以烟道啥的都是现成的,这边要重新弄烟道,应该会麻烦不少,所以我需要实地看看。”
他注意到景艳依旧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这才反应过来:“你,是有什么顾虑?”
景艳笑笑:“我们家也是刚从东北那边过来,我丈夫也是高考考过来的,现在他去接我们运过来的行李去了不在家,你家既然不远,要不你下午三四点钟过来?要是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你直接跟我丈夫说,对于这些我是不懂的。”
男人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啊,我知道你是东北人下意识觉得亲近,忘了这一茬,弄土木这方面确实男人会的比较多,那成,我下午再过来看看。”
看着男人离开,景艳把大门关上,从里面把门闩上,戴上了毛线手套,拿起院子里唯一的一把竹条捆扎成的扫帚把雨棚下面的水泥地清扫干净,扫出来的垃圾除了灰尘、落叶外,最多的是那几家搬家时落下的垃圾,有破纸片子,也有碎掉的瓷片,好在不多,扫到靠大门的墙角,堆成了一堆。
想了想,拿着大扫帚进了屋,把客厅的砖地也扫了一遍,至于其余的屋子,真的连进都不想进,反正后面准备全都弄成水泥地,到时候一起收拾吧,虽说只扫了地,但看起来还是整洁顺眼多了,把扫帚靠墙放好,这回认真的看了一遍,整体布局还真是不错,除了客厅,其他每个房间都有窗户,而且从二楼楼梯尽头,可以直接到大露台,就是现在客厅加上右侧两个房间的房顶儿。
这边的房子房顶都是平的,不像东北那边是等边三角形,因为东北雪大,要是这种房顶,年头稍微长一点不是漏雨就是塌了,所以,还真是一个地方一种建筑风格,挺有意思。
不过这个地方确实不错,这边冬天湿冷,但像现在有太阳的时候,在这里还挺暖和的,以后弄回一套藤编的桌椅,在这儿晒晒太阳也是不错的,嗯,还要弄两个晾衣架,以后晒被子、晒衣服多方便。
她在这儿想的开心,就看见外面街道上来了一辆大货车,虽然看不清车里的人,但算算时间,应该是何志军回来了,也没管会不会错,直接跑下楼,穿过院子把大门的门闩拿了下来,打开大门的时候,何志军刚要敲门,他愣了下,笑道:“不愧是你,咱们这是心有灵犀?”
景艳也是个不懂浪漫的,转身指了指右边的房顶:“我刚才在那儿了,看见有大货车进来,我估摸着是你,就过来看门啦。”
何志军的笑有点儿僵,“你说的还真没错,火车站那边真有货车可以用,这不,包运送,只要给车费和搬运费就成。”说着就把大门完全打开,
这时候车上的人已经下来了,一共四个人,把车厢的栏板扣打开,两个人跳上去,开始往下递东西,另外两人在下面接,搬着就往院子了走:“放在哪?”其中一个人问。
景艳连忙往里走,指着雨棚下靠外墙的位置:“顺着这面墙,挨着墙根儿放就行。”
俩人把东西放下,来人又跟她确认了一遍:“你确定不需要我们帮忙把东西直接放好?就算是不用我们摆放,我们的搬运费也不会少。”
何志军这时候也过来了,笑着回:“我们这房子还要翻修一下,所以先放这儿就成,麻烦了。”
来人得到他俩的确认就没再说什么,转身出门继续干活,“等咱们房子弄好了,还得找人再搬一次。”景艳有些心疼。
何志军拍拍她:“没事儿,有些锅碗瓢盆的小东西咱俩就能弄,就是那几个柜子和床需要搬,到时候来给我们干活的人帮着搭把手也就差不多了,应该不用花啥钱。”
他一说到干活的人,景艳才想起来那个北方男人:“志军,你今天去火车站的时候有个男的来咱家自荐可以帮忙干活,他说他会垒火炕和火墙,
原本是想进来看看房子里面,说是要确认是不是能改,我没让进,毕竟你不在家嘛,就让他下午三四点钟再过来一趟,到时候你跟着一起看看,要是他真行,那以后咱就再也不怕冬天了。”
何志军点点头:“你有没有问问他住在哪儿?我们不包住有说吗。”
“他说他家离咱们这就两条街,很近,还有啊,他之前是知青,也是考大学回来的,专科,详细的我没问,反正人家夫妻俩都是大学生,咱家就你一个大学生。”景艳说着,也有些失落。
“这有啥,大学生多了,以后也会越来越多,等咱们有了孩子,我会辅导他的功课,以后他也考上大学,咱家也有俩大学生了。”何志军这话说的,景艳没忍住笑了,“就你会说话。”
看着还在搬东西的人,景艳捅了捅他的腰侧,“你去货车那边看着,别落下东西”。
何志军听话的出了门,景艳在院子里看着他们挨着墙根儿摆了一排,搬完了,何志军跟人道谢把他们送走,货车离开这条巷子后,俩人把大门关上。
景艳拽着他往屋里去:“我想在客厅后墙这边开个窗户,到时候也能亮堂点儿,就是不知道这边能不能弄,会不会伤到墙体。”
“等把人找全了,咱们问问专业的人,要是没啥大问题,咱就开个窗户。”
“好~”
景艳又带着他去了露台,“这里空间大,以后晒被子、晒衣服、晒人都挺好,到时候也让人再检查下排水,我喜欢这里,敞亮。”
何志军下楼从院子里拿回来两个凳子,放在露台的地上:“坐着看吧。”
景艳依言坐下:“咱们晚上在哪个屋子睡?先把行军床撑好,还得铺的厚一些,这里真的是太冷。”
“不着急,休息一会儿,咱俩去吃饭。”
景艳摸了摸肚子,站起身:“咱们现在就去吧,我饿了。”
何志军笑笑,拉着她的手下了楼,边往国营饭店走边说:“今天租借的货车一共花了二十块,主要是距离远些,而且这边的物价也比江市高。”
“毕竟是大城市嘛,不过现在开始有做小生意的了?你看,那个推车上是不是衣服?”景艳在路过一个比较偏僻的巷道时见到拐角处有个把自己捂得挺严实的女人推着一辆装着一些衣服的小推车,一堆衣服就那么乱七八糟的堆放在一起,她好奇的问何志军。
何志军扫了一眼:“咱不去凑热闹,你要是想买衣服咱们去供销社,这边据说还有老手艺人可以定做衣服,不过需要熟人引荐,我奶奶以前的衣服大都出自那些手艺人,不过近几年奶奶也不怎么做新衣服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景艳摇摇头:“我不缺衣服,不用买,就是看着有人开始摆摊了,我想着,要是真的政策允许或是放宽了,我也能找个地方摆摊卖卖卤肉或是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