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像被一块密不透风的黑布蒙住,在这样的夜色下,街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
从别墅里的窗子往外看,基本上什么都看不见。
挽月却还是趴在窗口,一次次地往外张望着。
她穿着睡裙,考虑到身形的变化,这裙子的款式十分宽松。
裙摆下一双细嫩小腿,两只脚丫是光着的。
她已经洗漱过了,此时本应睡下休息。
光着的脚丫旁边,是一本翻到后半部分,页面敞开的书。
书页之间,夹着一只漂亮的钢笔,而被钢笔压着的位置,是一个笔画繁杂的字,那个字连同它所在的一整个段落,都被挽月用钢笔给画了个圈。
人呢?到底跑哪去了?
挽月脸上浮动着不满意的神色。
在她第七次往窗口看,却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后,她离开了窗子,转身朝着房门的方向走。
刘妈此时也没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借着客厅的灯光做针线活。
听到楼上开门的声音,赶紧站起来,惊讶地看着挽月:“太太。”
挽月把着楼梯扶手往下走。
她四肢还是很纤细,就一个肚子硕大,可整体看起来依旧笨重极了。
刘妈赶紧跑去她身边,小心地扶在她身边。
“慢些,太太怎么还没睡,是要喝水吗?”
挽月摇摇头,顿了下,又点头。
“对,我要喝水。”
刘妈把她扶到沙发上,让她在那坐着,自己则去厨房给挽月倒水。
沙发上放着刘妈没做完的绣活儿,那是个十分漂亮的小鞋子。
精致又小巧,还没挽月手掌大,挽月把它托在掌心,有趣的瞧着。
刘妈回来瞧见她这个样子,笑着道:
“太太喜欢吗?这就是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做的。”
挽月一顿,默默看向她。
刘妈把水放在她面前,摸了摸挽月的头发,最近她的头发已经长长了许多,贺宗明后来又找人给她修剪过一次。
挽月现在的头发虽然还是短,但齐齐垂在肩膀,已经没了之前参差不齐的奇怪,看上去反而有几分恬静的乖巧。
“太太有想过吗,你希望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等真的生下来,要给他们取什么名字?”
她说的这些,却全不在挽月的考虑范围内。
挽月用手摸了摸自己肚子,低头看了一眼。
在刘妈问出那些问题时,才真的第一次有了自己要当母亲的感觉。
这孩子的到来从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她曾想过不要这个孩子。
可她能想到的最严重的处理方法,也就是不吃不喝,饿死自己就不用生了。
后来贺宗明拿牛二爷制衡了她,她就彻底没办法了。
待在贺家这些天,贺宗明除了时不时摸摸她肚子,他基本上不提这孩子的事。
挽月自己也从来不提,刻意地忽略了这件事。
此时被刘妈问,才想起来这孩子不是她想装没有,就真的能没有的。
她要把它生出来,还要养,养活,养大。
挽月禁不住皱眉,好麻烦。
她说:“我才不想那些呢,反正是贺宗明要我生的,他自己养去。”
刘妈被她这孩子气的话给弄的直摇头。
“当妈哪有那么简单。”
挽月冷着张脸说:“谁要给它当妈了,我才不稀罕呢。”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汽车声,贺宗明回来了。
挽月下意识偏头去看,贺宗明从院子里走进来,手里拿着好几份牛皮纸的文件,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瞧见客厅的刘妈和挽月,他顿了顿:“还没睡?”
目光忽的凝在挽月脚上。
光溜溜两只小脚丫,直接踩着大理石的地板。
他倏地皱了眉,打开鞋柜从里面取出双软毛的拖鞋。
走到挽月身边:“抬脚。”
挽月默默抬腿。
贺宗明半蹲着身,握住她脚踝,很自然地把鞋给她穿上。
“说了多少次了,现在天凉,地板也凉,比不了夏天,出门要把鞋子穿上!”
贺宗明站起身,板着脸出口就是斥责。
刘妈这才发现挽月竟然一直是光着脚出的门,后悔自己竟然没及时发现,便心虚地低着头不敢言语。
跟她一起低头的还有挽月,一副被管教的模样,抿着小嘴一言不发。
贺宗明又冷声训斥了挽月几句,见她没有反驳的意思,这才收了威严的神色。
“好了,回房睡觉去吧。”
说着他也动身往前走,走出两步,贺宗明顿住,回头。
挽月并没跟上,依旧站在原地,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贺宗明踩在一截台阶上,本就高大的身形更显威压,眯眸俯瞰着她。
挽月冷脸,不开心地跟他对视着。
过了会儿,她忽然收了眉眼间的冷霜,对他张开手臂。
“抱。”
刘妈惊诧地望着挽月。
却见贺宗明已经大步走下台阶,当真走到挽月面前,伸手把她横抱进了怀中。
刘妈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挽月不满地说:“你说了今天会把昨晚没读完的故事读完的,你食言了。”
孕晚期的睡眠一天比一天难,贺宗明最近每天都给她讲睡前故事,但他很缺德,每次都只讲一半,不给她讲完。
每每勾的挽月挠心挠肺,他就把书一收,告诉她先睡觉,剩下的睡醒了第二天晚上再给她讲。
贺宗明抱着她往楼上走,就算是现在,挽月身上也没什么重量,抱着她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就是得小心避开她的肚子,要让他谨慎几分。
“谁说我食言?这不是回来了。”
“但我要是睡觉,你就食言了。”
“可是你没睡。”
挽月瞪着大大的眼睛,不满又恼火。
贺宗明勾起一丝笑,用脚踢开房门,把她放回大床上。
“我就知道你会等着。”
挽月非常不喜欢他这什么都尽在掌握的样子,她反驳说:
“我才不是等你呢!是和刘妈说话,说着说着就把时间忘了。”
贺宗明慢悠悠道:“刘妈有那么大胆子吗,敢叫你光着脚出去和她说话?”
挽月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哼了声,便不再说话了。
过了会儿,贺宗明换好衣服,又从地上捡起掉落的衣服、书、钢笔。
挽月的肚子现在弯腰已经不是很方便了,所以房间里掉了东西她从来不捡,都是贺宗明回家后处理的。
他把一件件把东西捡起来,放到该放的位置上,防止她在屋子里乱走万一绊到哪个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