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七天?!”桂琴嘶哑的嗓音再次拔高,眼中的愤怒被谴责取替。
“方大帅疯了,你也疯了?贺宗明才出了这样的事,你们不抚慰他的家属,隆重发丧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在人家的丧期办喜事,往挽月的伤口上撒盐?”
虽然认识的时间比较短,相处的次数也不多。
但桂琴对于挽月还是很有好感的。
得知贺宗明出事后就想要去探望挽月。
只是被方芷兰结婚的请帖给绊住了脚,这才没空出时间。
桂琴激烈的反应在周九河预料之外。
据他所知,庞家是纯粹的大帅势力,跟贺宗明可不交好。
而桂琴此时的反应,却是很有人性,对贺家有情有义的。
不得不说,她此刻的质问,很得他心。
一个女人,可以不够美丽,也可以不够优秀,但她绝对不能品质不好。
庞总长倒是很会养女儿,他自己虽然老奸巨猾,贪污腐败。
但他的女儿却美丽又优秀,心性也还算善良。
这样一想,对要娶桂琴这件事,周九河反而期待起来。
反正贺宗明也不是真死,他讲话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的丧期是他家里人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桂琴听得脸都绿了:
“小人!周九河,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亏贺宗明年少时对你那么好,你忘了你被家里人欺负打压,开蒙的年纪却连一根毛笔都握不着,全靠着贺宗明带你进私塾学本事的事!”
周九河微怔,眼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我年少时的事,庞小姐怎么会这样清楚?”
桂琴一时情急却忘了这点,被他问了才惊觉自己透露的太多。
慌乱地低下头,脸上露出几分紧张:
“我……”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该怎么解释。
好在周九河并未追问,探究地看了她一阵儿后,便淡声开口说:
“其实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是真的想让你自己做主,你如果能配合那自然最好,你如果不配合,我去找你父亲谈也是一样的。”
庞总长那趋炎附势的性格桂琴最清楚了,让他跟周九河谈,那她哪还有讲话的空间?
只怕是明日一早,就能把她打包好个给周九河送去!
桂琴心中暗骂了声混账:
“我和你的事,你找他做什么?”
她咬咬牙,目光冷冷盯着周九河,看着他那张冷酷无情的面孔片刻。
忽的下定决心,怒声道:
“算了,你要找就尽管去找,我今天回家也自会把周副官方才的种种言论转达给我父亲,我也想看看,他到底跟方大帅是不是一种人,明知道火坑还逼着女儿去跳!”
周九河平静地看她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平静之中似乎还含了些怜悯。
恰好这时一阵寒风吹了过来,桂琴身上的旗袍跟皮草披肩虽美,抗寒能力却不足,身子在寒风中抖了抖。
周九河抬腿迈开一步,挡在风来的方向:
“既然你我都有了抉择,那谈话就到此为止,天冷,回方家去吧。”
他身形高大健硕,往那一站,刚刚还刺得她哆哆嗦嗦的风立时就消了不少。
桂琴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迈开腿,转身大步回了宴会厅。
此时婚礼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宾客们在举着酒杯上前对新人进行祝福。
赵耀祖脸上堆满笑意,本就丑陋的一张脸,笑起来更加猥琐。
桂琴站到春雨身侧:“你去跟方芷兰说过话了吗?”
春雨惊讶地看她一眼:“桂琴……你嗓子这是怎么了?”
那当然是刚刚吵架吵了太久,骂人骂哑了。
桂琴眼中掠过一抹烦,掩饰的干咳了一声:
“我没事。”
在外面实在是太久,哪怕回到了温暖的大厅,她也还是觉得有些冷。
手不自觉地抱住肩膀。
春雨瞧着她这动作,眼神变了变,忽的,暧昧起来。
“我刚刚好像听见周副官说什么结婚之类的话,你们两个刚才该不会是……”
“我问你方芷兰!别把话往我身上扯!”桂琴忽的变了脸色,语气也加重几分。
她越是这样,像被人抓了小辫子,春雨便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的揣测。
眼中多了几分暗笑,这才算转移话题。
“好好好,方芷兰,我的确跟她说话了,送了句祝福,还问了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能同意这桩婚事。”
春雨故意卖了个关子,俏皮道:“你猜她怎么跟我说?”
桂琴心中装的却全是周九河要逼婚的事,还有他那些冷酷残忍,还没结婚就要对她打打杀杀的话,完全没心情和她玩乐。
一个冰冷的眼神扔过去,春雨无奈叹气:
“好吧,我直接告诉你,方芷兰啊,她说……”
春雨回忆着方芷兰那时麻木的表情,和心如死灰的语气:
“反正嫁不了真正想嫁的,那跟什么人成婚,对她来说就都一样了。”
嫁不了真正想嫁的?
桂琴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倒是想起了一桩往事。
那时她跟方芷兰也都很小,豆蔻的年纪,调皮又贪玩。
那时她们读女子学堂,学校后面有座矮山,每到春天上面就会开满了野花,还有蝴蝶飞来飞去,格外漂亮。
那时两人身边都有父亲安排的保镖保护她们安全,她们却嫌烦,放学后故意甩开了他们跑去后山采野花。
平时两人也不是没这样做过,可偏偏就有那么一日,她们跟一伙男孩子撞上了。
那些人以张老五的儿子为首,平时就是一伙游手好闲,偷鱼摸鸟,捣蛋坏事的。
方芷兰自恃身份高贵不把他们当回事,讲话的时候没有礼貌,惹怒了那几个人。
十几岁的男孩子,脸面大过天,被惹恼后竟然决定侮辱方芷兰。
幸好桂琴在他们脸色变得阴狠后就意识到了不对,扭头就跑,拿出最快的速度回去搬救兵。
阴差阳错的,她遇见了孤身一人的贺宗明,并向他求救。
也是那一次,贺宗明拔枪伤人,杀了张老五的儿子和帮着他作恶的三个跟班。
接着还脱下外套给衣衫不整受到惊吓的方芷兰穿,又护送了她们回家。
并且在张老五找上门厉声质问他时,始终保持缄默,宁肯受三十军棍刑罚,也始终没说出当日真相,让方芷兰的名誉受到半点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