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引着二人,沿着连廊,又走了许久,这才到中院正厅。
荣济已在门口等候。见荣静身后的苏子意,眸光定住,从前她素习惯了,换个华丽的装扮,让人眼前一亮。
苏子意,你这个样子,本郎君也很喜欢。
三人进了厅,荣宥领着他夫人,还有四岁的儿子,已经站在一边。显然是行过礼了。
苏子意远远福了福身,便主动站到一边,可她还未站定,却被荣济一把拉过去,贴着他,随同荣静一起,三人双膝跪地。
嘶……
一屋子的人皆吸一口气。
上位的荣国公与国公夫人面面相觑,两人接着又看向荣宥,荣宥无辜耸耸肩,表示他并不知情。
“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愿您二位安康喜乐。”荣静也被自己二兄的举止吓了一跳。见场面有些尬止,她连忙先开口请安,然后磕了三次头。
“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愿您二位吉祥如意。”荣济也俯首磕三次头,后又轻轻拉拉苏子意的衣袖。
苏子意就傻了。
这是家中晚辈同长辈见礼,又是除夕,这荣济拉她一个外人跪下来,算个怎么回事?
可她跪都跪了,不见礼,似乎更不妥当。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子意见过国公大人,国公夫人,愿您二位福寿绵长,青春永驻。”
“好,都是好孩子,起来罢。”国公夫人满脸带笑,伸手示意他们起来。这苏娘子,她知道,上次一别,不过年余,她变化已如此大,已然亭亭玉立了。她二儿子拉人向他们行跪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但她也乐见其成,荣济再几日就二十四了,早该娶妻生子的。
荣国公却心头猛跳。把这小贼遣去永州,结果却把他二儿子给勾走了?
“都起来罢。”他拉着老脸,叫他们起身。
荣济连忙起身,继而扶起苏子意。拉着她站到一边。
国公夫人也连忙过来,扶起荣静,几年不见,她这女儿面上已尽是沉稳,一身世家娘子风范,全无了从前的浮躁娇纵。两人握着手,竟都有些泪意,不一会儿,国公夫人泪目模糊不见,她眨了眨眼,眼中水包这才泻了闸,汩汩而下。
荣静连忙掏出巾帕给她拭泪,一边安慰。
“母亲莫哭,静儿这不是回来了嘛!静儿长大了,日后定好好在母亲跟前尽孝。”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去永州了。”国公夫人干脆接过荣静手中的巾帕,反复按按两边眼角。
“不去了,不去了。好好留在卫都。”荣静笑着回道,最后竟有些羞赧。
“好,去母亲院里叙叙。”国公夫人这才露出笑意,牵着荣静往内院行去。
苏子意又傻了,谁来管管她?
荣济想管,可是他被荣国公叫去问话。荣宥不敢管,他还有夫人孩子要带。
于是很快,厅内只剩苏子意同一个小婢子,大眼瞪小眼。这又不是她家,这么放着她,真的合适?
“苏娘子,奴婢带您先回小院?”婢子小心问道。
“也好。”苏子意点了点头。她能说不好吗,回院里,哪怕躺下补个眠,也比在这厅里发呆好。
这便是寄人篱下的心酸。若无这小婢,她回院都怕迷路。苏家旧院,是否也这么大?这个年,她要去看看。复兴苏家之念,在她心中又强烈了几分。人果真是需要归属感的。
回到静园,苏子意便进屋瘫在榻上,坐了两日车马赶路,也未得好眠过,不多时,她便真的入了梦。梦中她有权有势有娇郎,流连厮磨……
“子意,你醒醒。我们去用晚饭罢。”荣静摇了摇苏子意的肩头。
苏子意迷蒙睁眼,感觉嘴角有些湿意。
呃……
她做了春梦。
竟还流口水?
她坐起身,不动声色以手背擦了擦嘴角。
艾玛,这是有多累?
婢子端来巾帕和热水给她擦洗,完后再理理衣衫,两人便随着婢子出了门。
屋里无了动静,荣济这才从床底下爬出来,拍拍身上灰尘,轻快出了静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