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把众人遣了出去,只留下苏子意。
苏子歆假装出了厅,然后躲在墙边偷听。厅内程氏先开了口。
“小九如今做着甚买卖?”
“额,准备做些糕点,点心的买卖。与表兄一道。”苏子意也不隐瞒,这些将来他们都会知道,何况作坊就在苏府后巷。等开了工,日日闻香的,想不知都难。
“嗯,是个能干的。与你表兄一道做买卖,那灵州那边……可有来往?”
程氏面上尽是慈祥地笑意。
可苏子意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再次僵了脸。
“回祖母,是表兄私自躲出来的,灵州那边对子意无半点照拂,子意也见过二表舅父,程家无相认之意,更别提往来了。”
“私自躲出来的?”程氏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这个庶孙女能重新连起灵州程家。
从流放时,程家不管不问,她便知,程家将她弃了。毕竟眼下在位的程家人,于她而言,是旁支。
主族到了她这一代,便已没落。
而苏志和苏子意,才是重新连接程家的希望。
“方才他们都在,祖母也不好多说。知你是有能耐的,小小临安,你人不在,都能将买卖安排得妥妥当当。
相信你在卫都开了新买卖,也定能生意兴隆。
厅里就剩你我二人,你交个底,苏府的吃穿用度,也不能太寒酸了。日后还需与别家交际,如此缩减,难于见人。
再说,若他们出去给苏府丢了人,同作为苏家人,你面上也无光不是?”
嘿!
这朵老姜。
但是她苏子意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拿捏的。
“祖母,会丢人的只会是二伯与长姐。二伯的性子祖母最清楚。至于长姐,祖母还由着她出门,那便是丢苏府的人了。
祖母要去赴宴交际,可同管家提前说,宽裕的时候,子意也不会吝啬。若家中举宴,也是同理。
至于月例零用,顶多每人二两。再多便无可能了。眼下苏府无官无爵,子意也未做过一日世家娇娘,做点买卖,存着银两,亦是为将来绸缪。
祖母还是让他们本分些好。不该惦记的,别惦记,如此苏府才能上下和睦。”
苏子意觉得自己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
靠她养活,就得本分。
程氏深深看向苏子意。她的确不是好拿捏的。
眼下苏府能倚仗的,也只有她了。至于孙长媳杨净和那边,她也不敢多求。
她也已为苏家做了很多。
“祖母知了。但祖母还有一事,从前身边的嬷嬷,若可以,祖母还想寻回来,用惯的,贴心,体己。”程氏说了最后的请求。
“祖母派人去寻便是,顺便也寻一寻,当年在大伯身边的一些下人,尤其能近身的,打理书房的。”说到寻苏府旧人,苏子意突然想到这事。
她对苏家毫无了解,也只能程氏回来,再派人详查。
天子不欲给苏家真相,那她们自己查便是。至于查到了最终要怎样,走一步看一步。
可以的话,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不可以的话,也不能让对方还如从前那般过得逍遥自在。
“打理书房的?”程氏一听,忽而也想到了这个被他们忽略的重点。
“能进他书房的,除了他自己,便是身边的随从了……你是怀疑?”程氏打了一个冷颤。
就说严将军派兵来府中拿人时,直冲书房,出来便带着谋逆罪证。
天子也不听他们半句狡辩,审讯也只是一个过场,轻易就定了罪斩首流放。
“只是子意的一时推测,先找着人再说。”苏子意不愿对这件事多做讨论,毕竟她也只是猜测。
大概率是天子要打压苏家,结果却搜出来罪证来,睽睽众目之下,也只能顺势灭之了。
苏子歆听完全程,眼见苏子意已拜别,她赶忙捂着心口,急急奔回自己屋里。
带上房门,她靠门瘫在地上。
她在花楼被作践过,日后怕是出不去这苏府大门了。
祖母心中约莫早已弃了她。
不让母亲再回苏府,也是弃了母亲的。
这苏子意还真是好命。
众女眷里,只有她因着年纪小,幸免于难。
可她也被那严家郎君带走了,祖母却半点不过问。
可想而知祖母心中的盘算。
最后还是苏子意比她有用。
呵!
她默默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