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峥有些踉跄从主院出来。
    苏家落罪，将军府竟还真有涉入其中：视而不见，以假作真。
    这媳妇，该如何娶？
    将军府这一关都不好过。
    问问祖母？她历经风雨，或能开解一二。
    这么想着，他的脚步已迈向元寿居。
    老夫人年纪上来，天不亮就要睁眼。一旦睁眼，便如何也要起身了。
    嬷嬷正在伺候她用早饭。
    见严峥迈步进来，嬷嬷福了福礼。
    “我的乖孙来啦。”沈氏见到严峥，十分高兴。
    她年纪大了，一些饮食起居习惯与年轻人大相径庭，于是严怀瑾让管家单独做了安排。
    “祖母。”
    严峥抱手行礼。
    “坐罢。用过早饭否？”沈氏伸手招呼他坐下，一边朝嬷嬷使了眼色。
    嬷嬷连忙上了一副碗箸，给他装上小米粥。
    一大清早的，严峥自然没有用过早饭。闻着粥香，他端起来，用勺舀了一口。
    沈氏见他乖巧地用饭，面上的笑意漾开涟涟波纹。
    难得祖孙俩能共进一顿饭，两人都静静吃着，谁也没说话。
    早饭本就简单，严峥三口两口，就吃够了。只等他祖母用完，再提或会影响她胃口的事。
    沈氏见他隐隐有些急切的模样，心想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呐！
    “说罢，何事。”
    所以说老一辈人慧眼如炬。眼看沈氏也放下碗箸，正用巾帕仔细点拭嘴角。
    严峥这才小心开口。
    “回祖母，孙儿是为母亲和苏家女之事。”
    欸……
    沈氏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没管好将军府后宅。
    “她们之间还能如何？吕氏都已去静恩寺念经了，那事也该翻篇了罢。”
    沈氏觉得，吕氏已为此付出了代价。儿女亲事也被牵累。
    换作任何人，都生不如死了。
    还能如何？还非得让她也死一次？
    “祖母知孙儿不是那个意思。戏文您都听了，还能不知孙儿心思？”
    严峥假意不满，开口说道。
    “欸，也不知你母亲如何教的你。你明知人家是小娘子，男女授受不亲不懂？”
    沈氏一想到这个，不由伸指撵他的额头。
    “若非你胡来，能引起这么大的误会？有心想娶，光明正大同家里提便是。”
    “悄悄摸摸，非君子所为！”
    这个怨怪，严峥认，也万分后悔。
    但又想想，以母亲的性子，若知他身边是苏家女，定也少不了一番阻拦。
    或还是会派人去。
    “祖母，是孙儿年轻气盛了，事情没考虑周全。当时也的确并未想太深远。”
    “谁知她越发招人，是孙儿不能自持。”
    “且眼下，她已是孙儿非娶不可之人。但苏严两家的情形，怕是困难重重。这才过来找祖母，拿个主意。”
    再懊悔过去，那也是不可更改的过去。眼下才是最要紧的。
    严峥小心察看祖母的脸色，看她是否有拒意。
    果然，她面色变了变。
    “非娶不可？莫不是，要有曾孙了？你糊涂啊！”
    “将军府本就在热锅上，再来这一出。日后都不用做人了。”
    “都说你明理懂事，怎就不管好自己下半身呢！”
    沈氏说着，面上又换成喜忧参半的神色。
    呃……
    曾孙？
    “应不会这么灵罢？才一次。”严峥挠挠头，脱口而出。
    但那次后，他连面都见不上，也着实急人。
    “呃……才一次？你……”竟如此无用？
    沈氏险些也脱口。但心中又有些失落。
    她的私心也是有的。
    眼下将军府这个情形，议亲怕是难了。严允的亲事，涂州那边还未有回复。
    她乖孙，也无人愿意相议。
    若已有曾孙，她这个老婆子愿意不计前嫌。
    至于吕氏和严允，受她们该受的罪，也怨不了谁。
    沈氏显而易见的态度，最终让严峥松了一口气。
    至少祖母不会反对。
    父亲那边也无直接反对，只是从前内情或会影响将来家宅安宁。
    或？
    那便不让它发生。
    除非李家如数抖出。李家也不傻，抖出来便是承认陷害。
    想到此，他又觉得能娶了。
    果然是急则生乱。一切也并无他想的那么糟。
    “祖母，早饭用完，孙儿便要去办公务了。”
    严峥愉快地站起身拜别，然后轻快地出了门。
    沈氏一脸狐疑。
    “瞧他这意思，最近才办的事？”
    嬷嬷在身后捂嘴轻笑。这小郎君开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