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是什么钦犯？所犯何罪？”王员外冷冷说道。
    顾玉川喝了一口酒，轻轻放下酒杯。
    “钦犯就是建奴隐藏在山海关的细作，就在这里，这座府邸中。”
    “这个细作被本指挥使的亲兵队长岳骏发现了。”
    王员外心中大怒，你特么才来不到半天，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建奴的细作？这分明是要拿我王家搞事情。
    一阵密集、快速的奔跑声传来过来，随后岳骏带领着一百二十名亲兵出现在视线内。
    岳骏手中拎着一颗人头，血淋淋的不忍直视。
    王巧儿吓得尖叫起来，乘势躲到了顾玉川的身后。
    王员外、高第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仔细看清了人头后，神色大变。这颗人头梳着金钱鼠尾辫，正是建奴的典型特质。
    “将军！这个人头是建奴细作的人头。”岳骏拎着四五名骑兵走入客厅，将那颗人头丢在桌前，其余亲兵全都在外面戒备。
    王员外府上养的家丁也不少，但岳骏这帮人凶神恶煞，杀气腾腾没有人敢靠近。
    这么多年来，在山海关地界，从来没有任何人敢在王员外府上搜捕人犯、杀人行凶。
    顾玉川抬头看向王员外，“王员外，你怎么说？”
    王员外愤怒之至，站起身来猛地一拍桌子，“顾玉川，你什么意思？”
    “你随便找个人剃发成建奴的样子强塞到我府上，就说他是建奴的细作？”
    顾玉川没有说话，他回头对身后躲藏的王巧儿喝道，“你离我远点，最好站到我能看得到你的地方。”
    顾玉川的右手已经伸向左手的袖子中，那里藏着陛下送给他的一把镶钻袖刀。
    王巧儿很委屈，眼泪瞬间如断线的珠子般流了下来，顾玉川居然认为她站到他身后有可能都对他不利。这人不仅不解风情，还是一个神经病妄想狂。
    王巧儿撇着嘴，不情愿地从顾玉川身后挪开了。
    高第每次来王员外府上主要是来享受美食和女人的，所以外面大门口他压根儿就没有多少亲兵卫队。顾玉川这一百二十人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所有的人都搞定。
    顾玉川没有理睬王员外和高第，看向岳骏，“都拿下了吧？”
    岳骏朗声道：“府上所有人都已经拿下。”
    王员外一听这话，心中已是焦躁万分，他的老母亲、几个小妾和孩子都在府中，不会也被拿了吧？
    高第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顾指挥使，有关建奴的事情，兹事体大，恐怕还是要讲究下流程。人证、无证都得要有。一个颗带建奴发样的头说明不了什么。”
    顾玉川起身站立，从怀中掏出一封迷信出来，密信封皮写着几个字。
    “请高总兵过来看看这是何人的笔迹？”
    高第知道今日的事情，恐怕顾玉川已经谋划多日，要是继续强行替王员外出头，恐怕到时候自己也跑不掉。但是如果不帮助王员外脱困，到时候王员外把他高第咬了出来，那就真的麻烦了。
    汤老爷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此时不能乱了大局。
    高第接过信，稍微看了两眼，“这似乎是辽东巡抚黎玉田的笔迹。”
    “劳烦高总兵打开信封，看看里面说了些什么。”
    高第撕开信封，快速浏览着里面的内容。
    黎玉田自从那次被崇祯派到刘希尧军中做大忽悠后，一直没有得到崇祯的召见，崇祯商议任何事情都没有传他。作为大明正派的辽东巡抚，官职甚至比吴三桂还要高半截，居然就这样凉了。
    他不甘心，所以一直在想法重新获得崇祯的信任。吴三桂、王永吉等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说话，这些人此前在辽东的时候对自己客客气气的，没想到自己被陛下冷落后，他们居然完全无视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绞尽脑汁，知道自己利用价值已经不大了，最后实在没辙了，便想到：那就把从山海关到辽东的那些私通建奴的事情都捅出来吧。
    黎玉田这封信内容很简单，他告诉崇祯：
    松锦之战大明惨败后，他接替辽东巡抚邱民仰到任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无论建奴和大明怎么血拼、无论大明怎么防备建奴，虎骨、狐裘、人参等货物在京师和山海关之间的贸易却繁荣异常。大明大量的银子因此流向了建奴。
    这不正常。要说有一些货物通过卢龙道、古北口道走私到通州和京师属于正常。但是严密防守的山海关那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建奴的货物？
    所以，黎玉田直接在信中说，山海关应该有一些人和建奴有联系和往来。否则这些货物根本无法出现在山海关。
    信的最后，黎玉田提到山海关的首富王员外家中，周边邻居都说发现过建奴模样的人经常出没。黎玉田最后说，根据他对山海关内的情况掌握，只要陛下派人去王员外家中搜捕，就一定会有收获。
    顾玉川看到高第已经将信看完，“高总兵，本指挥使知道你和他是多年的好友。陛下也并没有禁止统兵大将和富商来往。”
    “而且陛下说，这些年高总兵在辽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特意让本指挥使向高总兵转达这层意思。”
    顾玉川的话，高第能够听懂。崇祯暂时不会动他，毕竟他还负责山海关的防务。
    “爹，他们想干什么？怎么还杀了我们的人？”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后堂冲了出来，大喊道，眼神凶悍、气焰嚣张。
    此人是王员外的儿子，也是王员外他唯一的儿子，被王员外快宠上了天。
    王员外急道，“退下！朝廷钦使顾大人在此办案，你小孩不要乱说话。”
    顾玉川看到没看那年轻人一眼，“岳骏，给我拿下！”
    王员外的儿子大怒，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直奔顾玉川而去。
    岳骏见状，一个箭步冲到顾玉川身前，一个剜心脚踢翻了王员外的儿子。
    “绑了！”岳骏命令道。
    王员外的儿子跪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放开老子，整个山海关以东，我们王家谁敢惹？”
    顾玉川缓步走道他身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再发出噪音，本将军割了你的舌头。”
    王公子顿时老实了，脸上起了几个红印子。
    王员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山海关首富的气派和风度，双目血红，眼神狂乱。他知道，他们王家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就在今天。
    “传令下去！山海关地界内凡是做粮食、皮货、人参、虎骨、裘毛生意的人，即刻前来王府报道。违令者斩！”
    顾玉川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