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川语调突然提高：“朕得到情报，尔等山海关商人，常年替建奴贩卖货物，属于资敌，当诛九族！”
    挨了二十军棍的商人们瞬间被吓得冷汗直冒，屁股上、背部、大腿后面的疼痛他们一点也感觉不到了。资敌之罪，这么大的帽子盖过来， 谁扛的住？
    “我愿意缴纳二十万两，请朝廷和皇上给草民一个赎罪的机会！”一个商人颤抖着哀求道。随后，所有的商人一个个都跪下来，说出了自己愿意缴纳的银两数字。有缴纳几十万两的，也有很多人缴纳几万两的。
    “诸位的悔罪之心，应该是发自内心的，本指挥使可以替你们向陛下求情！”
    顾玉川一算，差不多有两百万两之巨！加上王员外的一百万两，整整有三百万两。
    “王员外，可否借你家账房先生一用？”
    王员外连忙道：“顾指挥使有令，账房先生随便用。”
    等账房先生一到，顾玉川命令道：“银子只要现银！陛下说了银票还要兑换，很麻烦。”
    商人们在关宁骑兵的陪同下，都回去取了银子。
    然后用马车、骡车、牛车将银子运了过来。王员外的一百万两银子也搬了出来。
    商人们哭丧着脸，看着军士们将一箱箱银子摆放在王员外府邸的前院中，心中有说不出的痛恨。他们对大明、对崇祯的恨意直冲云霄。
    按照明制，十六两为一斤，三百万两银子大概有十八万七千斤。大大小小的箱子在院子中堆成了一座小山。
    “来人！”顾玉川命令道。
    一名将军越众而出，“山海关副将李应科参见指挥使大人，请指挥使吩咐！”
    顾玉川一点也不意外，来山海关前，吴三桂说那边有一位李姓的副将会配合他的行动。
    “有劳李副将了！”顾玉川拱手施礼，“除了必要的守兵外，请将所有在山海关的民夫召集起来，本指挥使要挑选五千人！”
    李应科施礼道，“末将这就去办！”
    李应科匆匆而去。
    “游击将军赵士俊何在？”顾玉川冲着外面三千关宁骑兵喊道。他内心对崇祯的崇拜已经到了很强烈的地步。随便一个游击将军的名字，陛下记得清清楚楚。
    这该是何等惊人的记忆力！
    “赵将军，立刻带人在山海关搜捕建奴奸细！”
    赵士俊得令而去。
    “岳骏，派人在街上喊话，凡是举报建奴细作和探子的，赏十两银子！”
    岳骏得令而去。
    “游击将军王用贤何在？”顾玉川问道。
    一名瘦高的汉子走过来施礼，“末将王用贤，参见顾指挥使。”
    “你部立刻分散，立刻和关城四门、各翼城、罗城的城门守军换防，接管各城门。”、
    王永贤领命而出。
    “高总兵，这都是陛下和吴大帅的意思。请你不要胡思乱想。”顾玉川看着一脸不爽的高第，认真说道。
    高第道：“顾指挥使有陛下口谕，本总兵自当全力配合。”
    岳骏那边率先有了动静，十两银子举报一个奸细的诱惑太大了。这道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山海关作为进出华北平原和辽东的咽喉地带，这几十年来，建奴方面花了大量资源在这里建立起庞大的情报传输体系。
    岳骏很快带人抓了百余名奸细。但是如何从中区分出真实的奸细是个大问题，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全杀了吧。再者还需要从奸细口中套出有用的情报信息来。
    岳骏将这一百余名嫌疑人带到了王员外府上的前院中，听候顾玉川的发落。
    这些中有贩夫走卒，还有茶楼和酒肆的伙计，更有一些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在军中任职的、有在地方衙署中担任职位的，甚至兵部在山海关的分司署中居然也有人有重大嫌疑。
    顾玉川看着这些人，他心中其实也没有好的办法去识别这些人中哪些是真正的奸细，哪些是被人冤枉的。
    奸细不意味着这些人都来自于建奴，实际上辽东这么多年下来，汉人、旗人、蒙古人、朝鲜人互相杂处，各方利益和势力在此交错叠加，贩卖情报、传递消息已经成不大不小的产业。
    比如，大明朝廷的兵力部署、军队换防、粮草储备地点、战马采购、军队装备、火药铅子等等消息，都可以换到一个好价钱。
    “先把这些人登记造册，和王员外一家，就地严加看管！”顾玉川指着一名关宁骑兵千户说道，“银子暂时也放在这里。”
    “王家不缺粮，看管期间的饭食供应，就由王家负责。”顾玉川看向王员外，“有没有问题？”
    王员外叩首道：“但凭顾指挥使差遣。王家绝无问题。”刚刚须臾之间，他已经损失了一百万两银子，内心在滴血。
    “岳骏，随本将军去城外。看看民夫中有没有适合当兵的料子。”
    “高总兵，你也一起去吧。陛下说，高总兵熟知军务，请一起参加。”顾玉川伸手做出“请”的手势，他知道这个时候王用贤正在各城门换防，不能让高第有机会从中使绊子。
    高第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王员外，他奶奶的，老王你非得要宴请顾玉川，这下好了，顾玉川直接将你们一家都收拾了。
    副将李应科办事雷厉风行，三刻钟后，他已经将山海关数万名民夫集中到了关城的西门外。
    大明在辽东的领土被建奴蚕食到现在，只剩下山海关前面一点点地方。这次从宁远过来的百姓中，绝大部分的家庭都与建奴有不共戴天之仇。从努尔哈赤开始，建奴定期、不定期、随机屠杀辽东汉人，从各种文献记载统计估计，至少有一百多万汉人被杀，后世也有统计这个数量恐怕在两百万到三百万之间。
    很多时候都是一个村、一个堡，集体被他们屠戮。
    努尔哈在后世的影视作品中被描绘成有情有义的样子，实则是杀人大魔王。当年迁丁隶民政政策、女真人与汉人同食共住政策，遭到了汉人大规模反抗。
    尤其同食共住政策，后世被美化。本质上就是让旗人住到汉人家中去、吃他们的粮食、睡他们的床、欺负和凌辱汉人的妻女、霸占他们的田地。
    当辽东居明大规模反抗时，努尔哈赤下令按照家庭和人口掌握的粮食数量，对汉人实施大规模屠杀。这也是为什么明末在关内地区即便有饥荒、有瘟疫，但仍然比辽东要人道、要友好。
    单单崇祯二年的统计显示，辽东就有上百万汉人逃入关内。
    吴三桂接到朝廷指令撤出宁远的时候，通告一发，大批民众自动跟着关宁军一起撤退。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顾玉川到了西城门外后，立刻安排人传下话去：
    凡是被选中的，当场可以领取十两安家费。其余没有被选上的民夫，每人可以领取一两银子。三万民夫瞬间沸腾了。不仅可以参军打建奴报仇，还有银子可以拿。一个个都抢着要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