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还没到，顾玉川已经接到了威海城、威远堡、北翼城的军报：
    副将李应科带人从老龙头城突袭并控制了威海城、用贤和卞喜控制了北翼城、万去疾控制了威远堡。高第在山海关剩余的四千名骑兵全部做了俘虏。
    高第在山海关的军事势力被终结了。
    整个行动顺利得让顾玉川觉得不真实。
    不过他想到崇祯的临别赠言，很多时候，敌人并不可怕，常规的一些动作，再加一些小战术、小把戏可能就能收到奇效。可怕的是我们从来不主动去进攻和骚扰敌人，总是等着敌人兵临城下了再来动员防守。
    一个王朝、一代帝王、一支军队、一个民族如果总是被动的性格，早晚要完犊子。
    “指挥使大人，那高第怎么处理？他现在已经是光杆总兵了。”岳骏问道。
    “他有没有从住处出来？”顾玉川看向岳骏。
    “没有，我们的人刚才还传来消息，他自打昨晚回去后，压根就没有出来过。”
    “不好，此贼可能已经不在山海关了，传令下去，破门强入，抓捕高第！”
    但顾玉川他们还是来晚了，高第的居所除了几名负责洒扫的仆人和杂役外，全都不见了。居所中也没有搜到什么银子和财宝。
    顾玉川开始思索，高第即便跑了，应该不至于影响大局。当前，最重要的是新招募的勇卫营、斥候营、替补营要开始展开练兵了。陛下说建奴可能四月初就会打过来，届时将是惊天动地的恶战。
    “岳骏，将那四千名高第的骑兵集合起来，本指挥使要用！”
    不多时，四千名骑兵被绑缚着双手押到山海关关城内的钟楼下。顾玉川带领着亲兵，骑着马风驰电掣也到了钟楼下。
    这四千名骑兵将近两千五百名拉肚子快要拉死了，军中医官和医士们紧急用绿豆、甘草等药物熬制了好几大锅汤，勉强给他们解了毒。
    “诸位，”顾玉川示意大家安静，“副将、参将、游击、千户这四等军职请出列！”
    四千人中起了一阵骚动，十几名军官站了出来，跪在顾玉川马前。
    顾玉川骑着马后退几步，给岳骏使了一个眼色，岳骏朝周围负责弹压的关宁骑兵一挥手，几百支箭矢突然射了过来，将这十几名军官射成了筛子。
    他们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
    顾玉川虽然想继续用这些骑兵，但是他们之中的骨干将领无论如何不能留了。这两年他们和高第已经捆绑在了一起，利益共享。
    “这些军官们的家眷如何处理？”岳骏问道。
    “按朝廷的法度，必须是族灭。本指挥使按照陛下的意思，暂时留他们一命，打入大牢，集中看管，待陛下到来后另行裁定。”
    什么？陛下要亲临山海关？周遭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山海关随时可能遭遇建奴的攻击，陛下这是以身犯险，莫非又要重蹈武宗皇帝的覆辙？皇帝的行止，如此重大的事情，顾玉川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随随便便就说了出来？
    那些稍微有些阅历的百姓，嘴上不敢乱说，心中都觉得顾玉川实在太年轻了。
    顾玉川耳听到百姓的议论，心中冷笑，陛下的谋略和战术，你们这些人哪里懂。现在京师都玩丢了，再不和建奴硬刚玩命，估计以后都会成为建奴的刀下亡魂。
    看到杀气腾腾的顾玉川和周围弹压的关宁骑兵，看到被射成刺猬的军官们，场下众骑兵的眼神中充满着恐惧和不安。他们以前是高第的直属骑兵，一直唯高第和这些军官们马首是瞻。即便领头的将领们被处决，他们这些中低层、大头兵们，今天的生死结局依然难料。
    “你们错了！”顾玉川骑在马上喊道，顾玉川似乎看穿了众人的心思。
    “你们不是高第的私兵，你们吃的百姓供应的粮食、拿的是朝廷发的饷银，是大明、是陛下的军队！”
    “知道为什么军中粮食总是不够吃吗？高第私通建奴，盗卖粮草。”
    顾玉川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举起来向众人展示。
    “这是兵部分司署和朝廷往来的粮草交接账目。本指挥使已经命人誊抄了一百份，你们随时可以去兵部分司署查阅核对。”
    “不是朝廷对不让你们吃饱，而是高第把粮食卖给建奴了。这些军官们也难辞其咎。”
    四千名骑兵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他们当然知道高第盗卖粮食的事情，因为很多时候他们也参与了盗卖粮食的事情。看顾玉川的意思，好像是在把所有的罪责往高第身上推。
    “高第现在已经成了大明的通缉钦犯。凡是抓到高第的，赏银两百五十两！”
    “尔等作为高第直属管辖的军士，前总兵高第所犯的罪，既往不咎。”
    “不想继续为朝廷效力的，立刻携带家眷出镇东门、从东罗城往东走，不准再回来。以后你们如果投降了建奴，那就是大明的敌人，咱们战场上见生死。”
    顾玉川说完停了一下，看着下面四千人的反应。
    “如果想继续为朝廷效力，那就要守规矩，以往毛手毛脚、盗卖粮草的习惯不改的话，别怪本指挥使军法无情！”
    四千人慢慢跪了下来，齐声道：“愿意为朝廷效力！”
    “李应科何在？”顾玉川看向身后。
    “末将在。”李应科跃马而出，施礼道。
    “从你部挑选两百名心腹，去到这四千人中担任各级将官和佐领。”
    “末将遵令！”李应科懂顾玉川的意思，这四千人刚刚收服，又斩杀了他们之前的十几个统领，没有这两百人的管理，恐怕不宜快速形成战斗力。
    “岳骏，即日起，你出任他们的统领，挂副将职！”顾玉川用马鞭指着岳骏，目光中带有勉励之意，“你们这支军队就叫燕山营！”
    “多谢指挥使大人提拔！”岳骏心中激动不已。
    他知道现在兵部和朝廷其他机构和衙门早被李自成在京师打废了，陛下和手下的心腹大将才能独断专行，否则就凭顾玉川一句话还真不能任命他当从二品的副将。
    “岳副将，燕山营领完军粮，即刻去北边的一片石扎营！”
    “按照此前给你的计划，展开行动！”
    “末将遵令！”岳骏行礼道。
    李应科很会来事儿，上前贺道：“岳副将，恭喜！你我现在都是副将了！”
    “我部两百名忠勇之士，已经选派完毕，请岳副将准许他们入燕山营！”
    岳骏道：“多谢李将军！”
    顾玉川微微一笑，忖道：吴三桂的人一个个都很会套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