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报晓。院内传来了老母鸡的惨叫声。
李青山要做的是一道大菜:万物皆可煮,火锅爽翻天。
只有常年身处异乡的人才能体会,吃着国外的食物,总是会时不时看看网上国内大厨做菜,哪怕只是过过眼瘾。
李青山来到灶房起锅烧水,将二姑准备好的老母鸡、猪大骨、猪皮放入水中除血沫。火锅成败的关键在于高汤和火锅底料,这直接关系到色香味。
不知何时,一只馋猫悄悄的溜到了门口。
她身穿罗裙,洁白如藕般的双臂扶着门框,裙摆随秋风荡漾,露出诱人的肌肤。
那秀色可餐的美颜,雪白的香肩,以及有些凌乱蓬松的秀发,乌溜溜的美眸透着慵懒的起床气。
李青山小腹一热,收回目光,“箫婉芬,不,婶婶,你要干啥?”
箫婉芬三十五岁,正值如狼似虎的年岁,而且有前科,李青山真怕她想不开。
“唉,好香。”婶婶嗅了嗅鼻子,“看你那熊样,真以为婶婶会吃了你不成?”
这不是熊的问题,要是我挺起来了,三叔可不又要多一片绿?
李青山正色道:“婶婶前来何事?”
婶婶伸手打了一个哈洽,慵懒出声,“青山,我们商量个事儿呗?”
李青山接连往墙边靠了靠,双手护胸,“婶婶,我可不做大逆不道对不起三叔的事。”
婶婶捂嘴娇笑,“婶婶只是希望你娶的妻妾能站在我这边,家中的女人必须联合起来,才能对抗那老魔头。”
李青山放下双手,如释重负。
“好的,我肯定站在婶婶这边。”
婶婶心满意得,点了点头,再次恢复了斗志。
......
在这个时代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被打入监牢的人,刑满释放回家,必须先放鞭炮驱赶晦气,才能踏入家门。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李家大门口响起。饭桌上。众匠人看着两盆熊熊炭火,切片、切块装盘的生菜、生肉,眼中纷纷流露出不解、茫然,不约而同的望向当家人李二姑。
李二姑摇了摇头,尴尬道:“青山在做,他说马上就好,不过我先给大家提个醒,不敢保证会不会吃死人。”
众匠人大惊,李二姐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况且,一听青山做饭,显然就不靠谱。
李老爹茫然道:“青山,何时学会了做饭?”
李二姑,婶婶,三叔纷纷摇头。
婶婶没头没脑,说道:“没事,我刚刚一直在看他做,闻起来很香,应该很好吃吧。只不过就是颜色像血一样,红得吓人。”
李青山让二姑买了两种颜色鲜艳但不辣的干辣椒,专业的人士都知道,这是做糍粑辣椒,炒料上色,火锅的灵魂就在于此。
“可以下菜了,水再沸腾起来就可以吃,最好先吃肉。”
李青山讲解吃法,但许久也不见人下菜动筷子,他疑惑问道:“不香吗?还是哪儿有问题?”
三叔道:“香的确是很香,生平第一次闻到如此佳肴,但这颜色未免有些渗人。”
众匠人纷纷点头附和。
一群没见识的家伙,火锅也不知道,拿你们何用!
李青山也不多做解释,撇开杂物,先打汤到碗中混合香菜、蒜泥等碟子,再拈起一片嫩牛肉,放到飘香四溢的滚滚热汤中,涮了涮。最后,七分熟,沾上碟子直接食用。
“诸位叔叔、伯伯,放心吃,死不了人。”
李老爹表示自己还是愿意相信儿子,为了打消大家的顾略,他起身抱拳道:“诸位,多谢大家今日前来捧场,我李文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就让我替大家先试试。”
他像模像样学着儿子打汤、涮肉、沾碟,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突然,他表情一怔,满面油光的脸上双眼圆瞪。
“李老爹,你没事吧?”
“李老爹,你没事吧?”
......
“大哥,怎么呢?”
众匠人纷纷关切。
李老爹僵住的表情,逐渐露出前所未有的满足,“啊......人间不世美味,就算是皇宫御膳房的饭菜,与之相比,也是不值一提!不过刀工极差,要是我操刀那就完美了!”
李青山无言以对,老爹是个有洁癖的人:天下屠宰,只有老子的可以算艺术,其他人都是垃圾。
众匠人这才放下心来,陆续效仿吃法。
......
次日,阳光正好。
来到万年县县衙,三叔比回到自己家还娴熟,先将马匹交给一名衙役牵向马厩处。接着,带上侄子直奔内堂。
此刻,当值的衙役都已到齐。
李青山数了数,黑压压一片,有四十多人,还有休假的,也就是说一个县衙约莫有五十人。他对古代人事分配不了解,只能大概猜测。
三叔随意招了招手,“丁三,过来,我有事安排你。”
一名衙役屁颠颠跑到近前,躬身一礼,声音宏亮,“三爷早,有什么吩咐?”
“我侄子,你认识的,今后就跟你呢!注意保护他的安全。”三叔说道,似有一副大哥安排小弟做事的霸气。
此人虎背熊腰,面容刚毅,宽松的衙服仍然遮挡不住他雄壮有力的肌肉,不难看出,这是一练家子。
李青山抱拳,说道:“丁大哥,今后就跟着你混了,还请多多照顾。”
“都是自家兄弟,无需多礼。”汉子摆摆手,露出衣袖下粗大的手臂,“李少爷,我们的任务是每日巡查万年县境内治安,按时收取店家、商贩赋税,鄙人是一名都头,手上有十名弟兄。”
李青山跟在身后,静静的听着,心说,三叔这是让我作奸犯科贪污腐败啊!
只见丁三大手一挥,“二队人马集合。”
呼啦啦,很快从吹磕打屁的四十多人中冲出十人,他们腰佩长刀,统一的服装,长相各异。
李青山也跟着加入人群中,按高矮顺序排列。
丁三摆摆手,“不用,等会儿,你跟着我。”
李青山只好默默地从队伍中走出,并向被他强行挤开的兄弟抱拳一礼。
“介绍一下,这位是三爷的侄子,他身体有疾,大家多多包容。”丁三说。
十位衙役纷纷投来羡慕,嫉妒,还有一丝丝崇拜的目光。
李青山知道,这不光是三叔的原因,自己的事迹想必已经被传开。
集合整顿完毕后,第二小队人马向门外走去,然后渐渐地,十人的队伍,就只剩下了两人跟着丁三和李青山。
“李少爷,你或许还不知道吧!我们正常情况下是两人为一组,有的巡视街道,有的巡视巷子。而我们这组巡视的位子是朱雀大道西边属于万年县的街道。嘿,这边的油水也最多。”一名衙役笑呵呵道。
李青山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人长得和丁三有些相似,他不确定道:“这位兄弟和丁大哥是......?”
“他是我小舅,我叫李俊杰。”衙役说道。
“哦,想不到,还是本家。”李青山露出原来是这样的表情,心说,又是一关系户。
他望向另一名衙役,“丁大哥不会也是你小舅吧?”
此人嘴唇发白,眼窝深陷,看样子睡眠不足,根据古代的尿性,不难猜测,昨夜应该是去了青楼、妓院。
“李少爷为何有此一问,我姐夫是张县令,我叫赵铁栓。”
李青山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叫赵铁栓的衙役顶多二十出头,张县令一个糟老头子,完全可以做他爷爷,嗯,猜测不错,此人的姐姐是小妾,不是正妻。
这时,丁三突然开口道:“不要谈笑呢!最近京城不太平,大家巡视的时候,不要一个人进小巷子。给你们提个醒,晚上最好别出来逛窑子。”
“丁大哥,发生什么事儿了?当然,我从不晚上出门逛窑子。”
李青山问道,不忘自证清白。
丁三看了看四周,没人靠近队伍,低声说道:“昨日,多名朝廷要员在家中被杀,太常寺和神捕司忙得不可开交,至今毫无头绪。据说,凶手作案手法极其古怪,死者没有外伤,没有中毒现象,只是家中佣人反应,开门时,似乎闻到了淡淡的杏仁气味。”
“杏仁味。”李青山自言自语,“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听三叔讲过。”
“三爷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我小舅之前参加过神捕司的选拔,神捕司内有熟人。”李俊杰吹捧起小舅的光荣事迹。
李青山赞道:“难怪我看丁大哥器宇不凡,踱步行走间稳如泰山,原来是一名高手。”
丁三顿足,回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仔细打量着李青山。“你能看出来,难道你是大高手?不对啊,三爷说你自幼有疾,只练习了一种强身健体的拳法。”
呵,我自幼练习维护宇宙和平的‘蛤蟆拳’,也要告诉你吗?李青山脑中一段经典台词闪过,摹地,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丁大哥说的,高手和大高手莫非是修行者的境界?”
丁三坚定的点了点头,“原来你不是大高手!据说,修行者的境界划分来源于千机殿,鄙人,正是一名高手。”
千机殿?李青山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他本想再问些修行者的细节。
突然,李俊杰高呼出声,“小舅,朱雀大道上出事了,快看,那边围了好多人!”
三人寻声望去,一群同样身穿衙役服饰的官差,正围着一人拳打脚踢,街边站了不少群众围观。
“长乐县衙的人,过去看看。”丁三道。
四人小跑向前,迅速来到了事发地。
李青山挤进人群,只见一十六七岁的少年,胸前抱着一捆冰糖葫芦,蜷缩在地上。
他身形微胖,个子有一米七左右,白色的粗布长袍上全是脚印,鬓发凌乱,头被打得鼻青脸肿。
这个人李青山太熟悉了,少年元宝,陪他一起长大的故知。
“放开那个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