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景尘突然扫到了姜枣垂落的双腿,脚踝处有着缠绕后拼命挣扎的痕迹,鞋袜上还残挂着一根水草。
突然意识到什么后,姜景尘的心突然抽了一下。
怔怔地追了上去,挡在顾鹤云跟前,说道:“把姜枣交给我,我带她回侯府休息。”
顾鹤云冷冷地看了眼对方。
用没有一点温度的嗓音说道:“滚。”
闻言,姜景尘眉头紧皱,却依旧挡在男子跟前不让开。
“她是我妹妹,是侯府的姜二姑娘。”
言外之意,带走姜枣在情理之中。
顾鹤云冷哼一声,不屑地勾着嘴角:“姜大公子莫不是忘了?姜枣如今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本王唯一的王妃。”
“让开,别让本王说第三次。”
男人的眼眸闪过一抹杀气,阴森到让人不寒而栗。
姜景尘看着顾鹤云的背影,除了从臂弯间漏出的那一抹嫩黄色,完全看不到任何姜枣的身影。
拳头紧攥,快步跟上前。
走到一半,被风玲珑拦住,
女子手掌抵在姜景尘胸前,讽刺道:“好狗不挡道,你别没事找事。”
“刚刚不是还把姜时妤看得什么都重要吗?现在怎么忍心把人抛下了?”
“阿枣那边有宸王殿下,姜大公子还是赶快找个大夫,继续帮你的好妹妹处理伤口吧。”
“希望日后,姜大公子不要为今日的决定后悔。”
风玲珑不遗余力地挤兑着,看向男人的眼眸皆是不屑。
呸!
她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哥哥!
还不如没有呢。
姜景尘呆站在原地,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深陷沉思。
“景尘哥哥!景尘哥哥!”
夏玉蓉喊了好几声才将姜景尘的思绪拉回来。
“景尘哥哥,我们先带时妤去处理一下吧,要是着凉就不妥了。”
姜景尘心不在焉地地转过身,心思还全都停留在方才离开时,了无生机的姜枣身上。
小姑娘分明和他有极为相似的眉眼,方才那一遭若真是自己冤枉了她…
姜景尘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有种预感,自己会没有办法承受这种结果。
想了想,还是不能任由顾鹤云把姜枣带走,快速交代道:
“夏家妹妹,麻烦你先带时妤回侯府,我晚些时候再回来。”
说完,不顾余下那二人的反应,直接转身,朝姜枣消失的方向跑去。
“诶…搞什么啊!”夏玉蓉跺着脚,不敢相信地说道,“时妤,宸王和你哥都怎么了?被姜枣下蛊了吗?他们怎么会撇下你去看那个女人啊!”
而被抛在一边的姜时妤,跌坐在水池边上,默默攥紧了拳头。
脸上勉强维持着笑容,给自己找了个还算能接受的借口,轻声道:“二妹妹瞧着确实严重,哥哥也是怕真出了事,回侯府不好和母亲交代吧。”
“也是。说到底还是亲生骨肉,真死了也不好。”
夏玉蓉点头附和,说出口的话却让姜时妤脸色愈发难看。
亲生骨肉……姜枣的命为什么这么好!
她努力学了这么多,有什么用?
没了这永安侯府嫡女的身份,什么好亲事能轮到她?!而姜枣,什么都不会,却能凭借那个身份,轻轻松松地得到宸王妃的位置。
如今还得了宸王的青睐。
纤长的眼睫遮住女子眼下的阴霾,不属于少女的狠厉暗流涌动。
*
顾鹤云伫立在东苑的院落中,透过半开的窗户朝屋内看去,恰好能看到姜枣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
脑海中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这些日子习惯了女孩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叫唤,突然一下变得这么安静,顾鹤云还有些不习惯。
“王爷,姜大公子求见。”
蓝七站一旁再次出声提醒,从进了这座院落,换了衣服之后,宸王殿下就一直站在这里,跟块望妻石一样,没有踏出半步。
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家王爷对里头的姜二姑娘上心了。
只是不知道王爷自己有没有意识到。
“不见,赶出去。”顾鹤云回得干脆,语气冷淡的没有一丝波动。
蓝七汗颜。
那是永安侯世子,还是大理寺左少卿,他哪里敢赶啊…
见蓝七一直站在原地不动,顾鹤云微微侧目,斜睨了对方一眼。
“王爷,姜二姑娘姓姜。”蓝七旁敲侧击地提醒道。
言外之意,姜枣生病,姜景尘要进来探望,顾鹤云没有资格阻拦才对。
况且这是在长公主府,今日宴会,方才在水池边,王爷不管不顾地跳水救人,外头已经议论纷纷。
如今拦着姜家人见姜枣,这要是再传出去,自家王爷这门亲事还怎么退?
虽然蓝七觉得他家王爷应该不会想退亲了。
再不济,也要顾忌着姜二姑娘的名声啊,免得被人揪住错处,说她苛待长兄,不知礼数。
但,顾鹤云才不管这么多。
直言道:“所以呢?那他还不救姜枣?”
“别废话,赶不走就端盆脏水往他身上泼,和这种人有什么话好说的。”
顾鹤云不耐地摆了摆手,示意蓝七自行解决。
想到姜景尘说得那些话,做得那些事他就生气。
他一个外人听着都难受,更何况姜枣一个小姑娘。
她在湖底拼命呼救,而她的亲哥哥却怀疑她,凉薄至极!
这样的哥哥,不要也罢。
突然,几名侍女从屋里头步履匆匆地跑了出来,低头小跑着冲出院落。
顾鹤云眉头拧紧,随手拦住了一位婢女,沉声问道:“什么情况?你们慌什么?”
“回殿下,姜姑娘浑身滚烫,喂下去的药全都吐了出来,楚太医见情况不对吩咐我们去烧些滚水,再熬些……殿下!”
“殿下您不能进去!”那名婢女急匆匆堵在房门口拦住,“姜姑娘正在医治,恐怕不便探视。”
顾鹤云却不在意,压低嗓子命令道:“让开。”
施针而已,事到如今,她浑身上下自己哪里没见过?
就那层薄如蝉翼的布料,一沾水,他早就看光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