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煜策马赶回宫已经是酉时,进了东宫,隐约看到正殿卧房有烛光。
他径直往卧房走,掀开珠帘,室内烛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甜腻惑人的熏香。
天青色的纱帐中,女子着紫纱寝衣躺在榻上,背影窈窕。
李泽煜一眼就认出了,这套紫纱寝衣是他命人特制的,轻如蝉翼,面料柔软,阿姐穿上极为出挑。
平时让她穿总不愿意,今夜她穿了这寝衣,是提前知道了他要回来的消息,奖励他的吗?
李泽煜放轻脚步进去,想给她一个惊喜,心中喜悦也没注意到香炉中的熏香与往日不同。
李泽煜挑开天青色的纱帐,身体忽感燥热,以为是室内温度过高所致。
他碰上榻上人的腰身,略有疑惑,还未动作,那女子扭头拉住他的胳膊,清媚灵动的眼睛勾人极了。
“殿下,今夜妾身伺候您。”
李泽煜头晕,视线不清晰,呼吸急促,摇了摇头保持清醒。
那女子凑近,紫纱衣松松垮垮,去抱他的腰身,被李泽煜躲开。
女子面容完整暴露在他眼前,一双潋滟桃花眼,眉眼极为灵动,小巧的鼻梁上还有一颗美人痣。
同他故去的母后有六分像。
有那么一瞬间,李泽煜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母后。
对方触上他腰带时,李泽煜醒神,将人甩开,眼底酝酿着风暴,捂着额头往外走。
姜明灵突然抱住他的腰身,声音娇媚:“殿下,您肯定也不好受吧,今夜妾身一定会伺候好您。”
太后说了,如若今夜她一举有孕,必定会想尽办法让她成为太子妃,届时无上荣宠等着她。
李泽煜甩开她。
内心还在思索,为何榻上的是姜明灵,还穿着阿姐的衣服,联想到今晨阿姐的举动,心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阿姐故意串通太后就是为了逃跑!
这个荒谬的念头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姜明灵使尽浑身解数勾引李泽煜。
想明白了什么,李泽煜眉眼黑沉,转身掐住姜明灵的脖子,眸光猩红狠戾。
“林以棠呢,你们把她弄哪儿了?”
姜明灵喘不上来气,手攀上他的胳膊,害怕道:“殿……殿下,她早就走了……她不要您了……您松开……”
李泽煜眼眸森然,面容怨愤,觉得眼前这人脏极了。
他从腰间抽出利刃,划向姜明灵攀着他胳膊的手臂,“松开!”
利刃割破皮肉,手背溅出一道血痕,姜明灵痛呼,这时她才察觉到害怕,“是……她自己走的,殿下您放开我……”
李泽煜将刀刃划向她的另一只手背,掐着她的脖子将她丢到地上,声音阴沉宛如地狱修罗,“谁准你穿她的衣服,装作是她!”
神智越发不清醒,李泽煜看向那香炉,一脚踹翻,划了下自己的手掌保持清醒。
他黑沉着脸蹲在姜明灵面前,刀刃抵上她的脸颊,“你若是正常站在孤面前,因着这张脸孤会对你宽容几分。”
刀刃下移至脖子,割出血痕,“可如今这般用我母后的脸,只会让孤作呕!”
他低吼:“林以棠到底去哪儿了!”
姜明灵自小娇养长大,哪儿见过这种场面,哭的满脸泪痕。
尖叫道:“太……太子妃要与您和离出宫,我都是……听太后娘娘的……看在故去姑姑的面子上别杀我……”
李泽煜叫来疾风,“剥了她的衣服,带去寿康宫。”
屋内的姜明灵求饶:“我自己脱……”
姜明灵套着衣不蔽体的白色里衣,被疾风拖去了寿康宫,她身上染着血,被丢在寿康宫正殿。
太后吓了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一身黑袍的李泽煜进门,身后跟着大批飞鹰卫。
李泽煜面如寒冰,只有三个字:“她人呢?”
太后震惊极了,指着李泽煜,“混账!这是哀家寝宫,岂容你如此擅闯!”
“林以棠人呢?”
太后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用威严压他,“太子,哀家是你皇祖母,就算一时糊涂你也不该如此!”
“我从前感念您抚育我,可如今您都是为了给姜家谋利,为老不尊,我为何要敬您。”
李泽煜浑身戾气,看着地上的人仿佛在看一团腐肉,“七年前的把戏皇祖母是不是要再用一次,孤找不到林以棠,姜氏女一个都别想活!”
他让侍卫把姜明昭和姜明灵架起来,“三日之内,孤找不到林以棠,砍她们一只手,往后一日找不到,砍她们一个身体部位。”
太后慌乱极了,此刻才反应过来太子如今已经和幼时不是一个层次,事情到了她难以控制的地步。
“哀家只知道她的出宫时间,她去了哪儿并不知晓,是她自己要走!”
李泽煜不听她狡辩,离开前让飞鹰卫围了寿康宫。
事情远不及于此,李泽煜交代下人找林以棠,回到书房沐浴完发现了桌上的纸张。
赫然是一封和离书!
李泽煜气的额头青筋尽显,面容阴郁至极,将纸张揉成一团丢在地上,一脚踹翻书案,将书房中的东西摔了个遍。
凭什么,七年前悄无声息离开,七年后又是如此。
人前情意绵绵,等他走了头也不回就离开,骗他,欺他,将别人送到他床榻上,毫不在意他。
他对她不够好么,她凭什么离开!
难道非要他找了锁链将她绑起来!
她明明说过会陪着他的,为什么,为什么……
京城外的一处良田,李泽煜怎么都想不到,林以棠没出京城,去了母亲留给她的那块良田。
简陋的小院子里有她三个月前提前让人备下的物资。
从宫中出来后,林以棠谁都没敢联系,打算在这里避几日风头,然后去南方。
想到李泽煜出了京城,林以棠第二日没那么谨慎了,戴了面纱去附近偏僻的集市购置生活品,锅碗瓢盆,打算自己做饭,每日吃干粮也不是长久之计。
早晨用完早饭,林以棠带着流烟和绿波出了小院,准备探究这良田之下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林翩月说这下面藏着好东西。
林以棠带着流烟和绿波,拿着小锄头挖啊挖,她知道靠她们这点力道和锄头挖不出什么,但贵在坚持,她们多挖几天,总能挖出东西。
所以林以棠只要一没事就带着流烟和绿波去院子前面的地里挖东西,当作饭后强身健体。
京城外林以棠每天忙活着挖地,欣赏田园风光,宫内乱做一团。
李泽煜派私卫围了寿康宫的事人尽皆知。
李明稷把他叫到紫宸殿骂了一顿,让他撤兵。
李泽煜不撤,用手中的半只虎符威胁。
李明稷没办法,只能替他遮掩,同时派人去寻林以棠的下落。
他算是看出来了,太子如今离了林以棠一日就要发一日的疯。
李泽煜从回宫那日就不吃不喝,白日时刻盯着寿康宫的动静,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听侍卫汇报找人情况。
夜里抱着林以棠的衣物红着眼睛坐在窗前,反思自己哪里对她不好。
不仅如此,把近一个月同林以棠有联系的人都禁了起来,一个一个审问。
如今已经是第三天,还是没有林以棠的消息,直到李泽煜寻到了林翩月那里,审问出她住在东宫时林以棠问过她京郊良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