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煜第一时间把林以棠抱到了距离最近的东宫,寻了胡神医来看诊。
林以棠躺在寝殿榻上,脖间血痕已经止住了血,被李泽煜紧紧握着手。
胡神医凝神诊了有半个时辰,“皇上,公主无大碍,失忆之症有复原迹象,待草民为其施以针灸,便可全全破解。”
李泽煜不太敢确定,压着惊喜道:“你确定?”
胡神医捋着大胡子点头,“药丸对公主玉体并无危害,反倒对失忆之症有破解之效。”
李泽煜心跳如鼓点,眼底闪着喜悦的光芒,紧紧抓住林以棠的手贴在脸侧,过了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
“药丸可有其它副作用?”
“目前来看没有,待公主醒来再诊断一次就知有没有潜在危害。”
“她何时能醒?”
“这个说不准,公主需要疏通筋脉,复通脑部血液流通,快则一日,慢则两日。”
李泽煜依依不舍地松开林以棠的手,起身道:“为她施针吧。”
李泽煜出了内间,孙姑姑抱着哭闹的小汤圆过来,“陛下,小殿下已经哭了有半个时辰了,怎么哄都不行。”
小汤圆小脸哭的发红,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珠,软嫩的脸颊湿漉漉的,伤心极了。
小家伙估计是瞧见了温宴辞把刀架在林以棠脖子上的场景,人虽小,却灵性的很,什么都知道,这才哭闹不止。
李泽煜抱过小汤圆,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清磁而有安抚力。
“汤圆乖,娘亲没事,等明日娘亲醒来恢复记忆,到时候就没人能拆散我们一家了。”
“娘亲听到你的哭声也会伤心,别让娘亲伤心好不好,我们汤圆是最乖的孩子,娘亲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吃了太多苦,尤其是生你的时候,汤圆乖点别吵到娘亲。”
小汤圆吸了两下小鼻子,瘪了瘪嘴,真有降低哭声的趋势,乖极了。
李泽煜趁机将御膳房专门做的磨牙糕点拿给他,小汤圆吧唧了两下小嘴巴,他把磨牙糕送进他嘴中,小汤圆彻底不哭了,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李泽煜又哄小家伙喝了些牛奶,将人哄睡着,与此同时,胡神医施完针灸出来。
“若是公主明日醒了便不用进行第二个疗程,若是没醒,草民再来施针。”
胡神医走后,李泽煜进了内室,坐在林以棠榻前,瞧着她安静秀丽的面容内心隐隐作痛,悲伤从眼中溢出来。
他躬身抱着她的腰身,轻抚她的面颊,试图从她身上得到一丝抚慰。
她生小汤圆时竟受了那么多苦,还被人如此对待,他简直不敢想象她满脸虚弱却被人灌下失忆药物的情景,她该有多难过。
从前是他误会了她,竟还可笑的以为是她抛弃了他和小汤圆,可事实是她是被迫的,受了那么多苦楚。
是他思想龌龊,是他该死。
他宁愿阿姐是同他之前想的那般,主动抛弃了他和汤圆,她或许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李泽煜躬身虚抱着她,脸埋在她颈间,鼻喉酸涩,像堵了一团棉花,声音低哑涩然。
“以后我们再也不生孩子了,我们有汤圆就足够了,以后不会让你再难过受伤……”
林以棠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怀孕的时候,小腹隆起的弧度约莫有五个月大。
她同明溪住在安南的小院里,每日赏花吃糕,日子过的悠闲极了。
变故发生在李泽煜离开之后,一群穿着奇异戎装的人闯入了小院,小院暗处的护卫与其厮杀,有几人护着她同明溪离开。
街上到处是穿着奇异戎装的人,有人说这是南越的军队,偷袭来了安南。
她同明溪还有几个护卫混进了人群中,随着人流走,可她们好像被人盯上了,总有人朝她们的方向追。
后来一阵慌乱,民众四散,她们跑到了一处山崖,几个护卫带着她和明溪找到了一处山洞藏身,即便是这样,她们也很怕。
没多久她们听到不远处有窸窣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是方才袭击小院的那一群人。
明溪眼含泪光,握着她的手交代,“无论如何也别出来。”
说罢不顾她的阻拦带着两个护卫跑了出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她抱着肚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涌。
她担心明溪,也怕自己和孩子真的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那李泽煜该怎么办,明明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他们会圆满。
安静了没多久,山洞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身边的两个护卫抱着必死的决心守在洞口。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轻抚小腹,安抚腹中乱动的孩子。
可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神经紧绷,脑中的线处在断裂的边缘。
人影出现在山洞门口,她摸出手环暗器,抱着必死的决心。
危急之时,心脏狂跳,洞口的人身姿挺拔,眉目俊朗,赫然是李泽煜。
他仿佛踏光而来,气息沉稳有力,浓重的安全感抚平她狂跳的心脏。
她突然放声大哭,眼泪流个不停,朝他张开怀抱,抽噎道:“李泽煜,你终于来了,我快被吓死了。”
李泽煜朝她走过来,一把抱住她,将她搂的很紧,温热的面颊贴在她脖侧。
“阿姐,别怕,我来了,没事的。”
她回抱他,脖间感觉到一阵湿润,飘忽不定的心终于平稳下来。
可他为什么哭了呢。
李泽煜将昏迷的林以棠抱的很紧,自然没发现昏迷着的人皱紧了眉头。
他松开林以棠,薄薄的眼皮泛红,一双丹凤眼像被水洗了般,晶莹漂亮。
他换了个姿势睡在榻边,守了她一整夜。
第二日一早,殿外的小夏子禀告道:“陛下,疾风说地牢里的人醒了,您现在要过去吗?”
李泽煜离开前叫来流烟和绿波,“寸步不离守着她,有任何异样立即找人来报。”
李泽煜去了阴暗的地牢,没有同温宴辞照面,反而派太医给他包扎伤口。
李泽煜没那么好心,给他包扎的伤口不会让他好却也不会让他死。
最后那颗药丸延长了他的苟活时间,他会等阿姐醒来再彻底处理他,一一询问阿姐在南越受的苦难,加倍奉还。
离开前,一墙之隔的温宴辞突然道:“她曾经大着肚子跪在长公主身前哭诉,求长公主让她给你写一封信,说要让你知道她还活着。”
“哦,对了,她还整日拿着一支破簪子发呆,宝贝的不行。
“你知道她跑了几次吗?”
“好像是两次,记不太清了,有两次已经跑到了王宫门口,只是不巧被我遇到带回去了,肚子那么大还乱跑,折腾病了还要请太医,真是麻烦。”
他轻笑了下,“这样看来,我是不是还挺残忍的。”
他已经没有退路,像他这么残忍的人,最好快些送他下去见敏敏,就是不知道敏敏会不会怪他。
李泽煜根本压制不住内心的暴虐,浑身散发戾气,提起剑时,小夏子突然来报:“陛下!陛下!公主醒了,公主在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