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殿
今日早朝还是照例,仁孝帝依然稳坐高位不发表意见。
许是听着底下朝臣只知道大肆赞扬边关战况大好。
仁孝帝实在是有些无聊,便将目光投向底下的众臣,东看看一脸嫌弃,西望望撇了撇嘴。
更夸张的是,他竟然还把手放在眉骨处,手弯曲拱起来,就像猴子似的望向殿门外,可他依然没有表示自己有任何想法。
众臣这会儿心里全都在犯合计。
这陛下,到底要干什么呀?
这一天天弄得他们都快憋疯了!
之后众臣们都皱着眉头面面相觑。又都回头耷脑轮着互看了一番。
别说陛下举动怪异,就连他们都要无语了,到底谁是公主府一队的能臣,还能不能出来挑个头啊?
可终究是没有这么一位“能臣”自告奋勇挑头站出来,为这当下的局面启奏!
高座之上的仁孝帝,撇着嘴角,也不再看着底下交头接耳,却不敢大声说话的众臣。
干脆闭上眼睛,不看这帮平时就脑子想太多,令自己闹心吧啦的小心眼们。
宸王府
玉秀愁眉苦脸的把银票交还给了管账的建兰。
建兰奇怪的眨了几下眼睛,不明所以的把银票重新归了账。
玉秀拖着自己精神状态萎靡不振的身子,去给自家王妃娘娘报告。
岁华阁
水榭处下的池水里,锦鲤们翻滚着身子,偶尔有跃出水面,惊的水面泛起涟漪。
而卧房里,宴百久将圆椅搬到正对水池的落地窗口处,又将李安华弄到了圆椅上。
在其周身都用靠垫与抱枕,好使他能舒服些。
因着李安华高出她一个头多的身量,体重上又比她重了许多。
即使她比一般女子力气要大些,这会儿也是被累的够呛!
宴百久累的喘着粗气,浑身散发着埋怨。
“李安华!你这一天天的不吃个东西,怎么还这么沉啊!”
埋怨归埋怨,但宴百久还是端过一旁的养身汤药,坐在另一把圆椅上,耐心的喂着李安华。
在时不时的擦拭一下,李安华嘴角溢出来的药水。
门外玉秀传来无精打采的询问之声:“王妃!奴婢可以进来吗?”
宴百久有些奇怪,这发生事了?
“玉秀你进来。”
玉秀进屋后对着宴百久与李安华行礼。
宴百久放下已经喂完的药碗。
看着一脸哭相的玉秀皱眉询问道:“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玉秀立马激动的回答:“王妃娘娘您是有所不知道!”
“今个儿奴婢去德胜班送钱,马班主说钱已经有人付过了。”
“这奴婢就觉得奇怪呀,这谁呀?难道说是奴婢行动不小心被人知晓了?”
“结果马班主却说是明彤大长公主府来人将钱给结清了。”
“奴婢刚要问马班主怎么回事?”
“马班主就给奴婢讲了一大早让他们德胜班无语挠头的事。”
今日天还没亮,德胜班的戏院大门就被人给敲响了。
看门的门房,气急败坏的问着谁呀?
来人傲气的提到大长公主府管事。
门房立刻把门打开,将人迎了进去。
马班主听到下人来报,心里不悦的叫骂了一声。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起身穿了衣服。
来到大堂后,见一人坐在椅子上,又带着十分嫌弃目光打量着堂里的摆设。
马班主心想这位大胖脸,想必就是公主府的管事。
瞧瞧那脑满肠肥的猪脸样!
自己就是的下人,还瞧不起我们德胜班大堂的摆设,真是要多讨人厌就有多讨人厌!
可是贵人的传话奴才,他们也是不能得罪的,只能扬起笑脸相迎。
“这位就是公主府管事大人吧?”
“马某来迟还请你多多包涵!”
公主府管事被恭维的一脸舒坦,这都说丞相门前三品官,他公主府管事怎么不得来个二品官当当。
看来这班主是个机灵的!公主府管事被恭维的十分高兴,高傲的抬起一侧的眉毛,撇着嘴,摇头晃脑的对马班主说道:“今日本管事前来,就是让你们德胜班有个能入大长公主殿下眼的机会。”
马班主在这帝都也是混了半辈子的人了,什么人没见过。他立即讨好似的躬身伺候,将茶杯端起递给公主府管事。
“还请管事大人多多提携!”
公主府管事看马班主挺懂事的,就故意没绕弯子,说明了来意。
“大长公主殿下的意思呢,就是让你们编一出好戏,来称颂赞扬大长公主殿下与驸马伉俪情深的戏!”
马班主一听,眨了几下眼睛,虽说他们一早就被安排好今日开园就唱公主与驸马的戏。
但也没这么不要脸的,来宣扬赞美自己的不是!
马班主立刻笑脸相迎的表示道:“管事大人!您有所不知。昨个儿我们听说,街上都在传大长公主殿下与驸马的好事,又听说书的讲述大长公主殿下与驸马年少初遇到最后相守相知。我们昨日便斗胆编好了戏文,准备今日开唱。”
公主府管事眼眉一挑,这不是正好吗!
他原本还想着,还要几天才能唱上的戏,没想到真是天助他也!
看来这事是办稳妥了!
公主府管事一脸的高兴样,将五张银票拿了出来。
并嘱咐道:“唱上三个月。”
马班主上前将一张银票,折好塞在公主府管事的手里,又将一张银票折好塞在公主府管事另一只手里。
公主府管事笑眯眯的看着懂事的马班主。假装不懂的说道:“马班主这是何意?”
马班主笑着回道:“管事大人,这一张是您不用向公主府报备的,而这一张是我孝敬您的提携之恩!”
公主府管事开怀大笑的将银票都收进袖口里。
手指点着说:“马班主不愧是在帝都待了大半辈子的人!”
之后起身离开。
可在要离开戏院后院时,看着早早起来练功压腿的一群孩子。
挨着他最近的一个小丫头正将一条腿压在杠子上。
虽说这丫头年纪小,但长得颇有姿色,这压着的一条腿是看着又细又很长。他好色心驱使,摸了一把那小丫头的屁股。
使得那小丫头吓得惊呼出声,连忙将腿从杠子上拿下来,捂住屁股,一脸惊恐的看着公主府管事。
公主府管事哈哈大笑,调戏道:“等本管事这段时间忙完,就来接你回去享福。”
说完又回头看着身后的马班主。
而马班主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那眼睛露出的不甘与愤怒。
怒火烧起来眼看着都快要压制不住了!
但在公主府管事回头看向他时,他又恢复了一脸讨好相。
在公主府管事彻底大张旗鼓的来,又闹得人尽皆知的真正离开戏院后,看着被众人安慰的小丫头。马班主回屋后,气的将茶杯摔在的地上。
虽说戏子是下九流,可也不能被人不当人看不是?
要是有一丁点儿办法,谁能选择来入这行当!
之后在玉秀来付雇佣的银票时,马班主一口回绝。
“玉秀姑娘,这钱马某不会要。”
“再说有人已经替宸王府付过了!”
“是大长公主府的管事替你们付的。”
玉秀皱眉刚要询问是怎么回事,就被马班主抬手打断。
之后讲述今日天不亮公主府管事来此之后的所作所为。
玉秀听后恼火的从座椅上窜了起来。
怒骂公主府管事好生不要脸。
又对马班主说道:“这钱不用他们公主府给,我们宸王府自己出,可不能让这种东西污了我们宸王府!”
马班主立马笑着回道:“玉秀姑娘!我的意思是这钱我们德胜班不要了!”
“宸王府要做的事,马某心里多少有些谱,但本人不会多事!”
“这次就当为不把我们当人看的东西,争口气讨个公道!”
“玉秀姑娘!钱请你拿回去,马某也是明事理的人!”
玉秀将之前在德胜班发生的事,讲完后还在忿忿不平恼怒着。
“王妃!您说这大长公主府怎么还抢上了呢?”
宴百久听完,为马班主的作为感叹了一番。
这是个心里明镜,知道心疼人的好人!
又有些好笑的看着玉秀,调侃道:“怎么?有人替咱们省钱,你倒还不高兴了?”
玉秀噘着嘴回道:“省钱当然高兴啊!”
“只是觉得无论做什么,都被人抢先,有些恼火罢了!”
又问道:“王妃!您说大长公主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还自己雇人来赞美自己的!”
宴百久想了一下,回答道:“这世上那,就有那么一种人。”
“你越对她说好话恭维她。她就越觉得这所发生的事,那就是真的。”
“这明彤大长公主好话听多了,就是自以为是的以为这些都是真的。”
“这沉浸在梦里也挺好的!”
“哎只是可惜了今日美梦醒来,怕是得做一辈子的噩梦了!”
“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说完又抬手打了身旁的李安华胸口一下:“你说我说的对吗,李安华?”
可看着可至今沉睡不醒,没有回答她的李安华。
宴百久无趣道:“没意思!”
“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之后回过头去,嘱咐玉秀去办其它的事。
玉秀听后立刻来了精神,笑嘻嘻的跑出去办事去了。
宴百久看着恢复过来的玉秀,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谁都没有注意到,李安华比之前动的还多了几下的手指。就连眼皮也跟着左右旋转的动了几下。
辰正(8:00)
德胜班的大戏院正式开门迎客。
今日戏牌子上,报的是一出新戏,名为“真假探花郎”
戏迷们都对这出戏有些好奇,这讲的可是殿试第三名探花郎的故事。
都抱着先睹为快的目的,一瞬间戏票全都卖光了。
袁夫人知晓这戏定是自己那宝贝儿子的新作。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批入职的探花郎,有没有得罪过自己儿子。
袁夫人就赶快带着几位相熟的夫人,为儿子捧捧场。
虽说其实没必要,大家也都能弄到票,但她就是愿意显呗。
可谁让她儿子了不起呢!
魏氏也受袁夫人邀请来看戏。
可她!是来过瘾的!
打不死明彤你这个贱人,我还不能让人在戏里埋汰你了!
随着开唱,越听越觉得这戏文写的可是真好啊!
期间袁梦洁起身为刑部尚书姜夫人倒茶。
只是姜夫人聚精会神的听着楼下的戏,并没关注给她倒茶的袁梦洁。
袁夫人余光瞟到后,脸上露出了不悦。
虽说着洁丫头是庶出,但也没不能被糟尽给她姜家去当妾。
又立刻对着还要拿着糕点,往姜夫人面前递的袁梦洁,不悦的瞪了一眼。
袁梦洁知道被母亲发现了,赶紧坐下不敢再有所动作。
好戏吗!应戏迷们的捧场,这一唱就是一场接一场的重复唱。
下午的时候,就有人觉得不对劲了。
这戏里讲的是:“许多年前,有位进帝都赶考的书生,意气风发的得了第三名探花郎。”
“那年南山的百花深处,年少的一位大户人家小姐初遇了这位玉树临风的探花郎。”
“两人互有好感,又经过几次接触,再见时两人已是成婚。”
“可谁都没有想到,这结婚的探花郎却另有其人。”
“这人是探花郎的堂兄,两人长得本身就有些相像。”
“因为嫉妒不甘心便杀了自己这位堂弟。”
“还怕自己原配妻子耽误事,就将原配妻子杀了后与堂弟合葬在一处,用来冒充自己。”
“之后二十几年过去了,他当年以为天衣无缝的事,再加上只要自己不回老家,就没事了。”
“可没成想老家来人了,吓得他不再敢露面。”
“可最终被人戳破后,落了个凄惨下场!”
这大家伙品着品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本来之前看天边还是夕阳西下,这会儿天色已经开始黑了下来。
在外奔波找了一天助力的驸马尤宣,在属下来报得知后,心惊不已的跑回公主府。
一进屋就见,明彤大长公主兴高采烈的上前迎接他。
“夫君你可回来了,有没有听见今日帝都里新唱的戏?”
“那是我找人,为赞美我们俩之间的伉俪情深所写的!”
驸马尤宣立刻抬手给了明彤大长公主一巴掌。
明彤大长公主不明所以的捂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暴怒的夫君。
驸马尤宣怒道:“原来是你要害我!”
“本以为夫妻二十几年你会顾及些情面,没想到啊!”
说完不管震惊到流下泪水的明彤大长公主,直接收拾东西,趁着夜色跑出了公主府。
嬷嬷担心的扶起明彤大长公主,劝慰一番。
又讲起今日帝都的新戏。
明彤大长公主听后也不哭了,就呆呆的坐在那,眼睛惊讶的睁的老圆。
自言自语道:“难怪我会觉得尤宣前后差异如此之大,原来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虽说他对我恩爱有加,可我总觉得就是不一样!”
“当年的尤宣对我关心细微,还从不嫌弃我做事愚笨,总是耐心的教着我道理!”
“原来!那样好的他,早就不在了!”
帝都城门口
驸马尤宣紧捂着手中的令牌,一直催促手下快一些赶着马车。
可眼看要到帝都城门口了,却被突然出现的宴京翊拦了下来。
“快要宵禁了,驸马这是急着去哪啊?”
驸马尤宣怒目圆睁道:“宴京翊你给本驸马滚开,否则耽误了本驸马的大事,你可担不了!”
宴京翊嗤笑一声说道:“尤宣!不应该叫你尤述!”
尤述大惊,已经有二十多年没人叫过自己这个名字了!
宴京翊笑着继续说道:“你又不是驸马,能耽误什么大事?”
“哎呀!不会是你要逃跑的大事吧!”
宴京翊身旁的沙有明不耐烦的说道:“行了!京翊兄!赶紧拿人好回家睡觉,明个咱们还有大事要做呢!”
沙有明是故意将“大事”两个字提高了音量气尤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