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大爷这般心情好,云湘当然不会触他霉头,自然是坦然受之,任由他伺候自己,让他过足了瘾,好让那欢欣的心情如蜜糖般在心间弥漫。
毕竟好心情会感染人,这人笑得这么温柔,让云湘心情也舒适。
“天色已暗,那小儿已是先吃过了,这会儿和成石在一块儿。”陆钧山揽着云湘,很是体贴地解释一番。
到饭桌旁时,黄杏已经布好了饭食,云湘一看,今日果然有一道清蒸鱼,也有白灼虾。
她坐下后,陆钧山又盯着她看了看,终于忍不住,倏地笑出声来,一边夹了虾来,蒲扇般的拿刀剑的手这会儿略微生疏笨拙地剥着那虾,一边慢条斯理道:“向来就知晓你这小妇是个口不对心的,从前心里没有爷,却将爷哄得心花怒放,如今心里有了爷,却又藏得深,只在酣梦里袒露一二来,若不是凑巧,哪个能知晓你这小妇的七窍玲珑心。”
他剥完一只虾,连那虾线都剔除了去,手指还沾着些虾汁,就这般递到了云湘唇边。
那凤目灼灼发亮,真是酣畅的笑意掩饰不住的得意。
云湘怔了一下,没有立刻张嘴去吃虾,反而看着他,迟疑道:“我说梦话了?”
她不提起这话题还好,提起了真是打开了陆钧山的话匣子,他很是有一番话要倾诉,“若不是你那梦话,爷怎知晓如今你的心里住上了爷?”
云湘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梦,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见了春莲的缘故,她睡下后梦到了刚遇到陆钧山那会儿的事,他高高在上又那般浪荡,穿着件薄衫躺在花园的藤椅上,叫她过去替他揉捏肩膀。
梦里的她可比现实的她要勇猛得多,叫着他的名字将他骂了一顿,很是酣畅淋漓。
陆钧山此刻还在回味:“你叫了爷名字,陆钧山,那般缠绵低喃,满满的都是情意,你都梦到了什么?”
他心情极好地凑过来,又将那虾往她嘴里凑了点。
“我忘了。”还是不要跟他说了。
云湘看看他得意的模样,再回忆梦中场景,有些怅惘,她唇角抿出笑来,张嘴吃了那虾。
也不知晓是不是陆家大爷剥虾不甚熟练,虾头里的黄溅在肉上,有些腥,她吃了一只便不想再吃,伸手阻拦了他继续剥的劲头。
陆钧山心情好,自是云湘说什么便是什么,他看着她,忍不住凑上前在她脸颊香了一口。
云湘便趁着他心情好,柔声说了春莲的事,想请他帮忙,将她的卖身契去林婉月那儿取来。
陆钧山对那小丫鬟有点印象,挑了眉头问:“可是要把她调到你身边来做丫鬟?”
云湘脸上的笑意立刻就淡了下来,垂眸道:“不是,我想替她消了奴籍,今后做个自由的良民。”
陆钧山实则有时候有些不太理解云湘,既然用得顺手,又何必放出去?
不过她愿意如此便随了她的意。
云湘又继续说道:“以后元朱和黄杏若是想自赎出去,我也会为她们备一份嫁妆,消了她们的奴籍。”
陆钧山听罢,忽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看了她许久,道:“没了她们,也会有旁人,做豪族的奴仆在有些人看来,比出去做个平头百姓更好,有人依有人仗。人各有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般向往着出去。”
云湘也看着他,声音很轻:“那就让像我这样的人,能有这样的机会,为奴为婢的日子也只当做一份工来做。”
陆钧山擦干净了的手覆在这小妇手背上,轻轻捏了捏,应声点头,“以后家里这些都是你做主,自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用过饭,陆钧山沐浴了一番,便在床上看书等云湘。
如今云湘睡前很是有一番水磨工夫要做,身上要抹香膏,由着黄杏揉捏浸入皮肤,头发也要养护,一番功夫下来,她又昏昏欲睡了去。
陆钧山等了会儿,见屏风后的黄杏走了出来,便收了书,挑了眉朝她身后看去。
“姑娘很是困倦,已是睡下了,还劳烦大爷将姑娘抱回来。”黄杏低眉垂首,很是恭敬。
陆钧山皱紧了眉,忍不住咕哝一声:“这小妇近日怎这般容易困倦?白日里不是睡了这般久的么?”
他这蠢蠢欲动的心和身体都有些耐忍不得了!再过两日就要把她送去隔壁的宅子里备嫁,再见不到面,下回就要成了亲后亲热了!
陆钧山站起来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一件事,一下抬起头来,心脏也砰砰跳起来。
他虽是没有子嗣,可那林婉月有孕后,清泽却是和他说过他那妻自有孕便容易睡得多,往日里也容易困倦。
岂不正和这小妇症状一般?
再算算日子,一个多月前,他是缠着这小妇有过一回。
陆钧山屏住了呼吸,忽然停住了身形,叫住了往外走的黄杏:“且去请了周大夫过来一趟!”
周大夫自是先前替林婉月看诊的态度,也是受了林婉月的命替云湘诊断过身上那怪疾的大夫,是扬州的女科圣手。
黄杏虽是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应声,急忙跑出去让人去请周大夫过来。
陆钧山进了屏风后,便见云湘双眸紧闭,很是沉静柔婉地躺在那儿的小榻上,身上仅仅穿着薄薄的一件睡袍,一头乌发都散了下来,柔顺地散开在枕上。
他忍住擂鼓般的心跳,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几步走到床边,轻轻放下,再是坐到床边,瞧着这小妇酣睡的模样,轻轻戳了戳她的脸,心中忍不住畅想他们的孩儿该是生得如何俊美秀丽!
周大夫很快就过来,因着去请的仆从说得急,他这一路上也跑得气喘吁吁。
等到他进了屋子,还没喘两口气,赶紧又到床边来。
床幔是放下来的,女子柔细的手腕露在外面,他在陆钧山一双灼灼视线下搭脉。
“这几日她总很容易困倦,白日睡了一天不够,才用过饭食没多久便又酣睡了去,瞧着……很像是有孕的模样。”陆钧山已是忍不住雀跃,干咳了一声,先行解释了一番。
周大夫细细聆听着云湘的脉,却是拧紧了眉,道:“在下并未诊出滑脉来。”
陆钧山一怔,立时皱紧了眉:“许是时间太短了……你不是号称扬州城第一女科圣手?这都把不出来,不如趁早收摊种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