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
    宿长归一声低喝，一巴掌甩在姜衍脸上，“啪”的一声，在水中同样响亮。
    宿长归没有收力，姜衍嘴角流出了血，身体摇晃，若不是还被掐着脖子，肯定会往下坠落。
    姜衍眼中的血红停顿，似乎是他这个人在发懵。
    宿长归见他这样，心里的烦躁下去，忍着嫌弃，松开掐脖子的手，揪住他的衣领向前，额头相贴，浑厚的灵力传送至他体内。
    宿长归对姜衍身上的脏污嫌弃，灵力的传送也不收敛，直冲冲不顾忌姜衍会不会难受，能不能承受。
    很明显的，姜衍现在根本不能承受，即使没有意识，身体也知道反抗，
    只是衣领被揪住，肩膀不知什么时候也被牢牢按住，他完全不能挣脱。
    宿长归的灵力霸道，不容拒绝，姜衍的意识慢慢回归。
    一刻后，姜衍眼中的血红逐渐消散，只剩薄薄如纱一层蒙在眼上。
    姜衍第一眼就看见面前贴的极近的宿长归的眼睛，冷漠无情，但里面还有一丝担忧和嫌弃。
    姜衍还未完全清醒，但心情很好，张嘴想说话，却进了一口黑水。
    宿长归心中的嫌弃更盛，却还是调动灵力附在他身体上。
    姜衍傻笑了一下，喊他，“师尊。”
    这是他告白以来师尊第一次和他这么近。
    只一声“师尊”后，姜衍眼中的血红再次翻滚，身体剧烈颤抖，眼中黑红交替，他在抗争。
    宿长归心下大概明了，这是他的劫，必须靠他自己，外界的帮忙没有用。
    “姜衍。”
    姜衍眼神清明一瞬。
    “我等你。”
    说完，一手化掌，用力将他推下，不再顾念分毫，转身向上游。
    姜衍心中生喜，“师尊，我一定会回去！”
    说完，最后看一眼宿长归的身影，果断转身主动下沉。
    向上游的宿长归身体一停，嘴角不自觉勾起，又沉下，继续向上。
    “快上来，小衍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明醉一把拉住宿长归上岸，却也只看见一人，不由焦急，问道。
    宿长归借了力上去，边清洁身上的污渍，边回答他，“他还在下面，心魔需要自己破，我帮不了他。”
    “行，那就在这等吧。”明醉靠着巨石坐下，叼了根草，看着天。
    他不担心姜衍会出什么事情，宿长归现在是在和他拗脾气，但姜衍一旦真的有事，他比谁都急。
    有宿长归在，完全不用担心姜衍会出事。
    饶他之前还在担心宿长归的动作会不会太无情了，现在想来，有没有情都是两人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只管看着就行。
    明醉看了眼前方，宿长归静静地站在岸边，看着海面深处，骷龙海的浪不规律，腥味的黑水时不时打上他的衣服，却不没见宿长归躲避。
    他现在很期待宿长归发现自己的感情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也希望这一段时间里，他不会再搞出其他不可挽回的事情。
    思绪偏转，明醉又想起了寻之，他捡了个小孩儿，瘦小的可怜。
    又是一天，水面激起波动，姜衍提着一把长剑跃出水面。
    “师尊！”
    姜衍笑得灿烂热烈，完全不如刚才的冷血，太激动，一时忘记保持距离，一个猛扑，扔掉剑，抱住宿长归，脑袋还不怕死地蹭他。
    宿长归站的地方距离海太近，他不敢推开，怕掉下去，只能回搂住他，
    搂了好一会儿，宿长归的衣服再次湿透，姜衍也终于慢慢松开他，松开之后也看着他傻笑。
    “身体可有不适？”
    “嘿嘿，没有，很舒服。”
    宿长归习惯性检查他的身体，脸色大变，姜衍赶紧收敛笑意，急忙解释，“师尊我没事，灵识海虽缺，但骷龙海已经补好，真的没事。”
    宿长归再次探查，确实如他所说，灵识海虽残缺，却也有一道温和强大的力量在补，姜衍的身体不弱反强，利远大于弊。
    明醉也赶紧过来看姜衍的身体，也确实没有问题，这才安心，捡起地上的剑，扫了几眼，看不出好坏，问，“这把剑哪来的？”
    “在下面用白骨炼的。”
    “海里炼剑？白骨？不会是邪剑吧？”
    “算是，不是邪剑，到最下面的时候有一滴龙血包裹住我，在龙血中炼的，只是那白骨不在我能控制的范围内，只能燃烧灵识海来做引子，最后一步是用龙血淬炼。”
    燃烧灵识海，只有清醒地时候才有作用，疼得要命。
    宿长归沉默，明醉依旧吵吵嚷嚷，但他们都接受了这把剑是姜衍所炼，这把剑是把废料，没有丝毫突兀。
    姜衍这次出来仿佛想通了，像未告白之前一样，黏糊地跟在宿长归身后。
    看见明醉的时候也没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姜衍往周围看，没看见一个女的，心里止不住高兴，却还是装出一副乖顺的晚辈模样，但实在不想喊那女人，只侧面问宿长归，“师尊，岸上就你们两个人吗？”
    宿长归没有回，明醉却是回了，“对啊，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们两个啊。”
    反正已经露馅，姜衍动动脑子就能发现那个女人是他。
    姜衍有点懵，“可，明醉不是后来才来的吗？”
    明醉笑了笑，“我大老远跑这里做什么？来救你吗？长归又不是不在。”
    姜衍再次懵了，眉头皱起，又突然舒展，眼睛瞪大，“那个女人！是明醉！”
    不可置信地看着明醉，又看向宿长归，“你们，你们……”
    宿长归的脸瞬间黑了，快走几步，和他隔开距离。
    明醉却嬉笑着抹了把脸，露出那张“师娘”的脸，“小衍，乖乖，叫声师娘，师娘给你糖吃。”
    看着那张温柔的脸露出一副猥琐的表情，姜衍也脸黑了，但心里却是生喜，师娘是假的，师尊还是他的，一路上回去，姜衍的笑都没有消过。
    知道假师娘被拆穿，宿长归莫名松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崩了几天的心情一下子舒展开来，嘴角勾起，却又被强制压下。
    宿长归既轻松于假师娘被戳穿，也紧张于姜衍接下来的行为，只希望姜衍能够保持距离。
    明醉看到宿长归的表情变化，一眼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再看一眼身后紧紧跟着的姜衍，不由笑了，接下来宿长归还要搞事。
    小衍可怜，喜欢上这么个嘴犟的玩意。
    多少年的朋友了，知道宿长归拗，脾气犟，但也没想到他能犟到这种地步。
    真想半夜和寻之绑了他，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