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用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面前的母亲好像一夜老了十岁，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手更抖了，背也更坨了。
看见儿子醒了，李素兰高兴的像一只乱飞的小鸟一样，嘴里念叨着。
“儿子，儿子，你好点没？吃点什么不？你感觉咋样啊？你能看见妈妈不……”
妈妈的关心现在在王阳看来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让他感觉更憋闷了，他转过头去，没有理会妈妈，继续睡过去了。
李素兰也习惯这种无声的沟通了，只要儿子醒过来就万事大吉了。王阳的状态今天是一定不能上学的，她转身起来，面部的表情从担忧转向坚定，她要为儿子讨回公道！
她先来到学校，王老师接待的王阳妈妈，态度傲慢的接待了这个手无寸铁的母亲。
“王阳妈妈，你是说王阳在放学的路上被人打了是吧。”
王阳妈妈并不知道王阳和王老师之间的摩擦，她还是认为王老师是王阳尊敬的老师，她态度恳切的说着。
“是啊，王老师，我一会儿想去报警，在这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王阳在学校的表现，有没有跟哪个同学有摩擦？”
王老师认真的看了李素兰一眼，眼神里充斥着不屑与疑惑，于是问到。
“你认为王阳会与谁有摩擦？”
“我就是不知道啊，这孩子回家什么话都不说，回家就是学习，每天早出晚归的，我就是把他的生活照顾好，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被打呢，王老师，你都不知道，王阳的脸肿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李素兰心疼的哭了起来，后面说什么也都听不清了。
王老师心里有数了，李素兰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他开始了表演。
“王阳妈妈，你们家长就知道关心孩子的成绩，吃没吃饱，穿没穿暖，你们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吗？想法正不正确，走的正不正,行的端不端呢？”
这番言论给家庭主妇的李素兰说的懵了圈，她疑惑的看着王老师，小声的询问。
“王阳的思想有问题？”
这可正中了王老师的下怀。
“你这家长还不算糊涂，学生嘛，不光是看成绩，更重要的是看人品，这才是走向社会的基本条件，我承认，王阳的成绩没话说，但是他目无尊长，轻视同窗，我现在就能负责任的告诉你，王阳以后的发展空间极其有限。”
这一番阳奉阴违的话说出去之后，看着目瞪口呆的李素兰，王老师心里这叫一个舒坦啊，终于把打鼻子的仇报了！
李素兰震惊之余，认真思考了很长时间，突然她猛的一抬头，眼神好像刀子一样，声音也激动起来。
“你凭什么就给王阳定了性，你怎么知道王阳以后就没有能耐，你了解过王阳背后付出多少努力吗，谁给你的权利张口就来否定了他所有的努力！你还算是个老师吗？”
这样一番夹枪带棒的反击话语给王老师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心虚的扶了扶眼镜，稳定了一下情绪，冠冕堂皇的说道。
“王阳妈妈，你不要激动，我是告诉你王阳在性格上是有一定的缺点的，如果不加以干预，慢慢的就怕他走偏，这样我们作为老师家长的该多痛心啊。”
“你也知道痛心啊，你也会心疼学生啊，那你为什么不经过调查研究就给孩子定性呢，你算一个合格的老师吗？”
王老师明白了儿子就是这个妈妈的逆鳞，你可以说她一文不名，但是诋毁他儿子就是触犯了她最大的信仰，尤其是那些她认为是毫无根据的主观臆断。
“王阳妈妈，我们在这讨论这个没有意义，我只是抒发一下我的观点，你要是不认同我们就不在这讨论了，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论也是浪费时间！”
李素兰也不想再跟王老师争论，她想问的也问不出来，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家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与王老师不欢而散之后，李素兰反倒被勾起想要了解王阳在学校表现如何的欲望，出了校门之后，她直接去了郝莹家。
郝莹的爸爸妈妈跟王建军和李素兰是多年同事，郝莹跟王阳一直都是同校同学，有的时候不同班，但是一直都在一个学校，她觉得去郝莹家应该能了解一些情况。
郝莹妈妈热情的接待的李素兰。
“素兰嫂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家呢？”
“好长时间没见了，就想跟你拉拉家常。”
“素兰嫂子，你就应该这样，多出来跟我们这些姐妹们聚一聚，自己在家憋也憋坏了。”
“是啊，你家郝莹最近怎么样啊，王阳一天跟个闷葫芦似的，男孩子本来就不爱跟妈妈分享心事，什么也问不出来，哎。”
“王阳多有出息啊，成绩那么好，郝莹一直都可羡慕王阳了，这回又考了全校第一，重点大学没问题，郝莹没进实验班，争取考个一本大学就算成功了。”
“你可别这么说弟妹，女儿才是贴心小棉袄呢。”
“你家儿子才优秀呢……”
女人们之间的话题就是这么好开展，一件衣服，孩子成绩这些都能让彼此敞开心扉，李素兰也没时间跟郝莹妈妈东拉西扯，她还担心家里的王阳，于是她又把话题抻了回来。
“王阳在学校表现的怎么样，你听郝莹回家说过没？”
郝莹妈妈仔细的思考了一阵，好像想起了什么，凑近了回答道。
“嫂子，你知道不，王阳好像打过老师，背了一个处分。”
“什么？”
李素兰被震惊的无话可说，这个消息好像晴天霹雳一样把她炸的久久回不过神来，郝莹妈妈有点被李素兰的反应吓到了，开始安慰道。
“嫂子，嫂子，你别上火哈，王阳是男孩子，男孩子都有冲动的时候，但是这并不影响孩子的成绩，王阳还是全校第一，你也得想开点……”
李素兰顾不得郝莹妈妈说了些什么，失魂落魄的离开郝莹家，漫无目的的走在这无比熟悉现在却极其陌生的街道上，因为她看什么都是灰蒙蒙一片的，失去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