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被清璃这一打岔,情绪倒是平复了不少。
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让儿子赶紧起来。
又招呼他给清璃拿个凳子坐下。
看着自家简陋的模样,又恍然惊觉,自己是不是给儿子丢脸了。
“对不住了姑娘,家里没什么好招待你的。”陆母脸上带着局促。
陆淮君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也有些紧张,怕清璃真的会嫌弃他。
清璃看母子二人这副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对着陆淮君传音道,“当初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难不成就因为这些,我就不喜欢你了?
傻不傻?”
陆淮君心里有些甜蜜的同时,也想起了当初自己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也不知道清璃当时怎么会看上这样的自己。
对着她羞涩的笑了笑。
“娘,清儿不在乎这些的,她对儿子……很好。”说着耳尖却红了。
陆母见二人之间流转的淡淡温情,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在儿子的催促下,才开始慢慢娓娓道来。
“约摸是三年前,镇上和你一起去修仙的镇长家二公子回来了一趟。
一回来就到处跟人说,你在宗门受了重伤,以后再也不能修炼了。
现在已经成了废人了。”说到这里,陆母的心不住的抽疼。
“你爹气不过跑去和他理论了两句,没想到却被他打了一顿,扔了回来。
到现在胸口每日都还疼着。”
“镇上的人见二公子说打人就打人,丝毫不顾忌你的面子。
都在猜测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刚好那时候你妹妹又正巧被张老爷家看上,要纳她当第十八房小妾。
当初他因为你的关系才没敢动手,此时看二公子这副做派,直接明目张胆的上咱们家来抢。
你妹妹为了不嫁给那老畜生,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脸给划烂了,整张脸鲜血淋漓的,才吓退了来人。
这才让张老爷熄了纳妾的念头。”
“可他还是不肯罢休。
让人设计了你爹,将他灌醉了带去赌场,一晚上就输了十万两啊。
第二天就带人夺了我们家的宅子,将我们赶到了这里。
硬是将咱们家弄得倾家荡产才肯罢休。”
陆母说完,脸上早已满是泪水。
陆淮君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咬紧牙关,才忍着不动,听娘亲把话讲完。
眸光微沉,他发誓,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清璃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稍微放松一点。
陆淮君等自己稍稍平静了一些,又问向陆母此时最关心的问题,“那爹和妹妹去哪了,怎么没见到他们?
还有您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陆母露出了一个苦笑,“你爹去外面找活儿去了,你妹妹也去为人家浆洗衣裳。
至于我的病,都是老毛病了。”
看了看天色,“他们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满眼心疼的看着陆淮君,“儿啊,你跟娘说说,二公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真的…受了那么重的伤吗?”眼泪又忍不住的下流。
她简直无法想象,她的孩子究竟在外受了什么样的苦,能让二公子如此肆无忌惮的对他们。
他在宗门到底遭了多大的罪啊!
陆淮君替娘亲擦了擦眼泪,声音轻柔的哄着她,“您别伤心,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又张开了双手,向陆母示意,“您看,我现在都已经好了。”
转头看向清璃,“还是多亏了清儿帮我,我才能恢复的。”
韩母看着清璃的眼神含着浓浓的感激,“谢谢,谢谢你姑娘,谢谢你救了我的石头。”
清璃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不是跟您说了他是我的人嘛。
我对自己人一向很好。”
只是听见陆母叫陆淮君‘石头’还是有些想笑。
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土的名字。
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看着他的那张俊脸,看起来怎么也跟‘石头’两个字不搭边啊。
陆淮君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看她眉头乱飞,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抖动,就知道她肯定在心里默默地笑话自己。
罢了……
笑就笑吧。
她开心就好!
穷人家的孩子取个贱名好养活。
他一直到去云隐宗之前,都是叫的这个名字。
陆淮君这个名字,还是当初掌门给他取的。
希望他可以君子如玉,一飞冲天。
只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会变成这样。
清璃觉得他们这些事情都不是事儿,被欺负了,打回来就好了啊。
这很公平。
只要人不死,对她来讲都不是事。
在外做工的陆父刚回到家,就发现家里的门开了,以为是那群畜生又来了。
捡起门口的大石头,怒气冲冲的冲到屋里,打算跟人拼命。
也不知道孩他娘怎么样了。
清璃和陆淮君在陆父刚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他那粗重的脚步声。
清璃只见一个面部狰狞的老头拿着石头直挺挺的往里冲。
活动了一下手脚,准备一脚送他上天飞翔。
陆淮君看到清璃这突然的动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他爹头发乱糟糟的,一副要跟人打架的样子,也明白了清儿想干什么。
赶紧一把拉住她的手,紧紧的拖住她。
这要是让清儿给他爹一下,他爹还能好?
清璃被陆淮君拉住,刚酝酿好的情绪突然被打断,不解的看着陆淮君。
陆淮君又赶紧起身,一把将他爹的胳膊拽住,“爹,爹,我是石头啊。”
陆父刚到屋里,看见孩他娘的房里确实有人,手里的石头还没举起来,就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抓住了胳膊。
嘴里的骂声还未出口,就听到了自己这辈子最想听到的声音。
看着面前人熟悉的眉眼,陆父的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溢满眼眶,手里的石头“砰通”一声落到地上。
“真是我儿回来了?”
看到对面的少年点头,眼泪瞬间流了下来,紧紧的一把抱住儿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嘴里不住的念叨着这句话。
陆淮君的眼泪也顺着脸颊而下。
不一会儿,陆父放开了他,上下不停的打量着,“孩子,你还好吗?
哪里不舒服,跟爹说。”
即使他也不知道跟自己说他有什么办法,但还是下意识将他当做了当年那个受了伤在自己面前求安慰的孩子。
即使他再大,在他心里,永远都是自己的孩子。
直到闭眼前,心里都无时无刻的不在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