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依说:“我知道你没有,但是总觉得我们最近过得不是很顺,感觉有人在给我们使绊子。”
不得不说,周佳依的直觉是正确的。因为我和韦懿恒的谣言还没有结束,和另外一个男生的谣言就又起来了,原因很离谱。只是在课间的时候,我放在桌脚的一摞书给路过的同学不小心撞在了地上,我和他一起蹲下去把书捡起来,但在某些特殊的角度看起来,我和他离得很近,脸都要贴在一块儿了,蹲在那边,仿佛再说悄悄话。就这么一张照片,被登在学校的论坛上,标题是:在课堂上,男女朋友能以什么样的方式说悄悄话。
接着,我在小卖部门口等周佳依的时候,遇到宋昱辰,只是闲聊了两句,又被人拍到我一边与他说话一边笑着。论坛标题是:爱情中的女生笑起来真甜。
自从拍照手机开始慢慢普及之后,哪里都被拍。虽然像素不高,但看清楚是谁一点问题都没有。
学校论坛上的这两个帖子不是同一个人发的,但我注意到,名字很奇怪,这两个人的名字都是一串无意中的英文字母,而且没发过其他帖子,只发了拍我照片的帖子。虽然帖子没人顶,很快就沉下去了,但还是有部分论坛刷的很勤的人会看到。然后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原以为事情这样就结束了,但显然,发帖者一点都不想放过我。
兰兰周末的时候特地从海城过来,给我送了她从德国带回来的钢笔和围巾。我见到她超级高兴,在校门口见到她的时候,我跑过去拥抱她。而她却问我:“原本应该你出国去玩的,现在却是我,你会不会讨厌我啊?”
我把头摇的飞快:“不会不会,我不在意出不出国玩。我就想见到你。能见到你就很好。”
她笑了起来,也用力抱住了我。
之后我们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吃了饭,她当日就坐晚间的火车回去了。虽然留的时间不长,但我依然很开心,不光是因为她主动来看我了,还因为她出国游还会想着我。
我高高兴兴地带着东西回了宿舍,打开袋子一看,除了她短信上跟我说的钢笔和围巾,还有一大袋巧克力和一些小玩意儿。她知道我喜欢小玩意儿,其中有一个勃兰登堡门的冰箱贴,是立体浮雕,做的很逼真,我把它吸在铁皮书柜内侧不显眼的地方,特别珍惜。最后把巧克力分给周佳依和裴婷吃。
这个夜晚还没过完,或许兰兰还没有回到海城。周佳依用手机刷校园网的时候就说,又有你的帖子更新了,这次真的过分了。
我拿起手机打开一看,一个帖子里贴着我和兰兰拥抱的照片,标题是:女生,今天这个,明天那个,水性杨花。照片后面还附了原来两个帖子的链接。我气愤至极,但又不知道怎么办。我把电话打给兰兰,她在火车上耐心劝导我,但我依然觉得很委屈。
或许是真的感受到我的气愤了,她说,干脆你就报警吧。如果你想我出面的话。可以回来协助你调查此事。我说你先别来,我自己先试试看。
在兰兰的帮助下,我鼓起勇气报了警,警察局就在学校不远处,我被带过去做了笔录,也登陆校园网站让警察看了那几个帖子。照片虽然不清晰,但也很容易辨认出三个帖子里的人都是我。
问询一直持续到九点半,最后还把宋昱辰和之前那个帮我捡书本的男生一起叫了过来。我与他们在不同的房间被问询。但走的时候是一起走的。看得出来,他们都有些害怕,估计也是生平第一次被叫到警察局。我也看得出警察有些不耐烦,但是我在问询室里说了,要起诉那个发帖的人。警察也劝阻我,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我坚持要起诉。
离开警局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但我还是去了校外的网吧,对着电脑屏幕把几张帖子用手机原原本本地拍摄了下来,做到每个字都能看清。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超过了十一点,门都关了。宿管阿姨起来开门,各种抱怨,我只说了自己去了派出所,才回来的,明天可以让警察叔叔来作证。宿管阿姨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个劲的劝我想开点。
次日二三节课的课间,生活辅导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了这件事,说的很隐晦,只是说有同学在校园贴吧里发帖败坏我的名声。我意料之中,警察肯定会第一时间和学校联系。我又出乎意料的勇敢,站起来说这件事已经报警了,让警察协助调查,必要的时候还会起诉,让发帖者付出应有的代价。法律不会错怪一个好人,也不会漏掉一个坏人。
中午吃饭前,周佳依跟我说,校园网上的帖子被删除了。
下午上课前,生活辅导员也找我谈了话。他依旧和以前一样,秉持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说:“帖子已经删掉了,也无从查起,现在班上大家也都知道了你是清白的,安心学习,不要为以前的事情多费精力。”
我说:“罪犯犯罪的成本可真低啊,败坏别人名声,只要把帖子删掉就好了,居然不要付出什么代价。那我今天说张三杀人,明天说李四偷窃,都不需要负任何责任是吧?”
生活辅导员有些恼火:“那你说怎么办!?帖子已经被删了!也无从查起了!”
“何老师,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的。学校的服务器上肯定可以查出发帖ip,只是你们不愿意帮我查罢了。但是我不想就这样结束了。学校,警察,都不帮我的话,我决定聘请律师,写诉状,让其他司法单位介入吧。”
她叹了口气:“你知道打一个官司要多久吗?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想试试。我也知道这是蚍蜉撼大树,但我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一点正义感。您不帮我,我不怪您。”
何老师又叹气又摇头,说:“你还年轻,把真相看得太重了。若是缠上官司,让你毕不了业,你还决定要起诉吗?若是起诉了,你赢了官司,也几乎没有经济赔偿,你还要起诉吗?”
我笑了,呵:“我起诉又不是为了经济赔偿的。这个世界怎么了,坏了吗?那还活着干嘛,择个吉日告别这个世界吧……”
我这句随口说说的话倒是引起了生活辅导员的警觉,前面那些一本正经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