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世民愣了一下,回过神气笑道:“干脆也别让侍卫打了,你亲自动手,岂不快哉?”
那我不落人口实了吗.....程俊严肃说道:“请陛下给臣降一道圣旨,臣立即动手!”
李世民没好气道:“你休想!”
给了圣旨,等到文官们追问怎么还让程俊奉旨打他们的儿子,这口锅不还是回到了自己头上?
“陛下,你要不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小子是武官的儿子吗,怎么比文官还文官,一点锅都不想背!
李世民忍住了骂人的冲动,转头对着中年紫袍内侍太监说道:
“你找几个侍卫,把这些文官的儿子都带下去,各打五鞭子,以示惩处,打完了就让他们回去!”
“奴婢遵旨!”
中年紫袍内侍太监带着几个宫廷侍卫,将脸色苍白的文官之子们带下去,没多久众人就听到殿外传来鞭子抽在身上的声音。
“啊!”少年们痛叫之声,传进了殿内。
“噗呲.....”
程俊站在大殿门口,看到那些少年们被鞭子抽的哭爹喊娘,突然没忍住笑出声。
下一秒,他感觉不对,转头看了看四周,果然众人投来古怪的目光,立即变得正义凛然起来。
李世民嘴角扯动了一下,问道:“这下你满意了?”
“陛下圣明!”
程俊拱手道。
“那御史之职……”
“臣当!”
李世民哼哼了一声,看见中年紫袍内侍太监走了进来,说道:“去把程爱卿的身高报给尚衣局,告诉他们立即赶制官服,等会让程爱卿带回去!”
“奴婢遵旨!”
中年紫袍内侍太监打量了几眼程俊的身高腰围,转身走出大殿,没过多久便捧着一件精致青色袍服走来。
袍服上有一顶獬豸冠,以及一根腰带。
腰带外蒙绸绢,缀以银制銙扣。
中年紫袍内侍太监将官袍递给程俊说道:“这是正八品的监察御史官袍,恭喜程御史,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了。”
“多谢张内侍。”
程俊拱手回谢,伸手接过御史官袍。
李世民道:“你穿上让朕看看合不合身。”
程俊当即脱下云纹青色长衫。
身材魁梧的他,露出一身肌肉发达的肌肤,每一块肌肉都像用大理石雕刻而成,肌肉线条流畅自然,充满艺术感。
瞧瞧,这像言官吗.....李世民看着他那八块腹肌,面部肌肉抽搐,等程俊换上青色正八品的监察御史官袍,带上獬豸冠,目光闪烁起异色。
程俊换上青色官袍戴好獬豸冠后,彪悍中多了几分儒雅,变得更英俊不凡。
“很好,很合身!你现在身为御史,要时刻记住御史的职责所在,切莫让朕失望!”李世民勉励了几句,说道:“明天早朝,你也来吧,让百官也看看朕选的御史!”
“臣遵旨!”
“另外……”李世民看向站在门口的坊中少年们,想了想,对着中年紫袍内侍太监说道:
“阿难,朕把这些才俊都交给你,今天就将他们分配到各个府衙,造册入名,官职嘛,既然是实习,就叫实习官,领九品官一半的俸禄!”
“臣等拜谢陛下。”
坊中少年们又惊又喜道。
程俊也有些意外李世民的雷厉风行,“陛下圣明!”
“你们跟着阿难下去熟悉一下你们将去的府衙,余下的人都回家去吧,尤其是你……”
李世民望向程俊,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一开始他的计划是等到选拔出的三位御史,就去立政殿和皇后一起共进午膳,增进一下君臣感情,但现在他怎么都提不起兴趣,找了个借口淡淡说道:“回去把你成为御史的好消息告诉你爹,让他也高兴高兴,朕就不留你在这了!”
“臣等告退!”
众人纷纷作揖行礼,程俊有模有样学着他们朗声说道。
等到中年紫袍内侍太监领着少年们离开,李世民拿起桌上的奏折看了几眼,怎么也看不进去,想到今天被程俊搞砸的御史选拔,将奏折摔在桌上,喃喃自语道:
“朕应该没选错人吧.....”
…………
长安城的皇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太极宫,皇帝听政以及跟皇后嫔妃皇子公主们居住之地。
另一部分是皇城,三省六部十二司百官办公之地。
程俊手臂上挂着他的云纹青衫,和武官之子、坊中才俊们依次走过太极门、嘉德门、承天门,离开太极宫,来到皇城之中。
一路上,坊中少年们好奇又羡慕的看着程俊身上的獬豸冠和御史服,虽然只是正八品的官袍,却是他们当中很多人梦寐以求却得不到的东西。
武官之子不觉得这件衣服有多珍贵,他们大多是开国功臣的后代,以后都是要袭爵的,只是觉得这身衣服穿在程俊身上,格外儒雅有魅力。
“处侠兄,你穿上这身官袍真帅!”
“服了,我彻底服了!”
“处侠兄,你天生就是当御史的料啊!”
“这叫文武兼备!处侠兄身上的优点,我们要好好学习才是!”
程俊笑了笑,拱手道:“谬赞了,多亏你们,不然我也当不上御史。”
刚才在殿中,多亏他们站在殿外,送出神助攻。
坊中才俊当中的高瘦少年语气诚恳道:“处侠兄认我们当朋友,我们自然不会做卖友求荣的小人。”
程俊记得高瘦少年叫杜景俭,所有坊中少年中,他是最悉心爱护那块木牌的人,时不时的就用袖子擦一擦木牌,感慨道:
“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今日御史选拔,真是选出了太多的君子。”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一笑。
中年紫袍内侍太监站在程俊旁边,目光异色看着他。
程俊的表现完全不像少年,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像极了在庙堂中浸染多年的老狐狸。
看着坐落在不远处的府衙建筑群,中年紫袍内侍太监声音温和说道:“程御史,咱家先带他们去各个府衙看看。”
“有劳张内侍。”
程俊拱手答谢,然后对着坊中少年们道:“诸位等我消息,改天我一定设宴,咱们再聚!”
“好!”
“告辞了,处侠兄!”
“告辞!”
坊中少年们纷纷拱手,恋恋不舍的和他告别。
“处侠兄,那我们也回去了!”
这时,尉迟宝琳开口说道。
“你们等一下。”
程俊拽住他的胳膊,严肃说道,“咱们在这堵一下文官的儿子。”
闻言,武将之子们纷纷一愣,尉迟宝琳困惑道:“陛下不是教训过他们了吗?”
“陛下是陛下,咱们是咱们,陛下吃了饭,你是不是也饱了?”
程俊谆谆教诲道,他可没有忘记那帮文官儿子把木牌丢在他脚下的事。
圣人说得好,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被文官之子们那样羞辱,要是不还回去,以后还怎么有脸在长安城混。
虽然李世民替他出了口气,但自己给自己出气,跟别人帮忙出气,不是一回事!
尉迟宝琳挠了挠头,“说的也对.....那帮文官的儿子入宫时那样羞辱处侠兄,是该打一顿,不过......会不会出事啊?”
程俊语气坚定道:“不会,你们放心的打!”
尉迟宝琳犹豫:“他们的爹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少年们纷纷看向程俊,尉迟宝琳的话,也是他们心里顾忌的地方。
程俊给他们一颗定心丸道:
“他们的爹找你们麻烦,有你们的爹在前面顶着,你们的爹找你们麻烦,我给你们顶着,诸位的令尊追问起来,就说我让你们干的!”
众人稍稍有些放心了。
尉迟宝琳摩拳擦掌嘿嘿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爹在家没少骂朝中的那些文官,今天我要顺便替我爹出口恶气!”
他的一句话,瞬间让身为武官之子的少年们眼眸一亮,心中的负罪感彻底没了。
说得好.....程俊赞赏看着尉迟宝琳,尉迟宝琳看到后得意扬起下巴,凑过去小声道:“出征前要鼓舞三军,我也是读过兵法的!”
程俊竖起大拇指道:“不愧是宝琳兄,等会就由你打头阵!”
尉迟宝琳听得心里舒坦,眉开眼笑道:“你就瞧好吧!”
没过多久,众人看到身为文官之子的少年们一个个神色痛苦,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朝这边走来。
“来了!”程俊冲着众人使了一个眼色。
众人心领神会,五十多个魁梧少年站成一排,拦住文官之子们的出宫的路。
文官之子们立即察觉到不对,站定脚步,和他们隔着十来米对峙起来,警惕的望着武官之子们。
“你们要干什么?”文官之子当中,有少年色厉内荏的呵斥道。
尉迟宝琳左手搓着右手拳面,凶神恶煞瞪着他们道:“干什么?老子今天想教训教训你们!”
文官之子惊慌失措,“你们要打人?”
“哎哟,老子今天不打人,老子今天打你!”
尉迟宝琳怪气一声,然后回头大吼道:“弟兄们,上!”
“慢着!”
眼看着五十来个魁梧少年冲了过来,文官之子当中,一个脖子上有颗痣的少年站出来大声呵斥道:“尉迟宝琳,我可告诉你,家父崔仁师.....现在是从七品的殿中侍御史!”
尉迟宝琳甩手不耐烦道:“得得得,你别来这套!你们也少在老子面前提背景,你爹品阶再大,大的过我爹吗?我爹是正三品的左武候大将军!”
“弟兄们,给我打!!”
说完,他扬起拳头,打向有痣少年的脸颊。
砰!
“哎哟!”
有痣少年顿感眼冒金星,脚下一个不稳,倒坐在地上,吃痛的叫了一声。
武官之子们看到尉迟宝琳动了手,纷纷不客气的冲到文官之子当中,抡拳踹脚,打的他们痛哭起来。
“等会,等会!可都不许下手太重,打个半死就完了!”
尉迟宝琳提醒了一声,然后拎起有痣少年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骂道:“敢扔我处侠兄的木牌,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今天我替他出口恶气!”
“尉迟宝琳,我爹不会放过你!”
有痣少年肿胀着腮帮子仍旧不服气的大骂道。
“还敢嘴硬!”
尉迟宝琳骂骂咧咧又给他了几巴掌,扇的对方眼冒金星。
有痣少年想反抗又反抗不了,他的体格跟尉迟宝琳相比,对方就像银背大猩猩,而他是峨眉山的泼猴。
“处侠兄,你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尉迟宝琳回头说道,“记得替我向程伯父问好啊!”
“好!”程俊看着被尉迟宝琳打到鼻血飞溅的有痣少年,想了想说道:“记住了,君子不重则不威。”
“懂了!”尉迟宝琳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对着身边正在把文官之子们打到嗷嗷叫的少年们大吼道:“别留手了,往死里打!”
程俊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开,向宫外走去。
…………
“还有押注的没有?”
朱雀门外,尉迟敬德大声吼道。
在他身后,一位身穿胸前有两片板状护胸明光铠的彪悍副将一手拿笔一手拿账簿,记录着每一个前来押注的人名,和他们押的钱数。
这时,坐在胡凳上的一位中老年文官实在看不下去,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绯红官袍,板着脸庞走到尉迟敬德面前,质问道:“尉迟公,拿御史人选来押注,你不觉得太有辱斯文了吗?”
尉迟敬德仔细一看,是礼部侍郎李百药,举起沙包大的拳头骂骂咧咧道:“不押注滚一边去!”
“粗鄙!”中老年文官也骂了一声,然后从袖子中取出一把写有开元通宝的铜钱,说道:“十文钱,押魏叔玉!”
尉迟敬德接过他的钱,嘟囔道:“李侍郎你就不能换个人押?魏叔玉当了御史,你才能得三文钱,我看程俊很不错,你押他能当御史,要是押中了,能赚一百文钱!”
中老年文官语气毋庸置疑道:“就押魏叔玉!”
“不改了?”
“不改!”
尉迟敬德一边回头让副将在记账簿上写好礼部侍郎的名字和他押的钱数,一边埋怨道:
“你们这帮文官,一个个不是押魏叔玉,就是押封言道,要么就是文官儿子里的哪一位,武官儿子跟坊中那些少年,你们是一个都不考虑!”
话虽如此,其实他也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次的押注,赔率最高的是武官的儿子,其次是坊中那些少年,最后是文官的儿子。
其中以魏叔玉和封言道的赔率最低。
在场的朝中文武,都心照不宣的认为这次御史选拔的三人当中,一定会有魏叔玉和封言道的名字。
至于另外一人,那就真是赌了。
虽然赔率稍微高一些,但终究是有风险的。
不像押注魏叔玉和封言道,稳赚不赔。
嘎吱!
这时,中老年文官耳尖的听见朱雀门的宫门传出声响,指着那边大声道:“宫门开了!”
宫外的十几名文官和十几名武官纷纷起身目光期待的望去。
“谁先出来?”
“是封言道还是魏叔玉?”
众人翘首以待,不管出来的是封言道还是魏叔玉,只要是其中之一,他们就可以去尉迟敬德那里领钱了。
这时,一个唇方口正的俊朗高个少年,头戴獬豸冠,身穿青色官袍,腰上系着银色腰带,倜傥十足,手臂上挂着一件绣有云纹的青色长衫,悠哉悠哉走了出来。
“怎么是他?!”
“卧槽!”
周围一阵破防声。
文官、武官们看着走出宫的程俊,同时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