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高明!”
洛北叛乱,罗信看到了徐元的狠辣。
而今日,他看清楚了徐元的谋略。
如此明主,他心所往。
“剩下的还需要本王教你么?”徐元轻笑。
敛财之法,他有的是。
黑市出售盐引,不过是将将开始。
十三万万两的窟窿而已,能平!
“下官明白,度支司管理洛京各大盐矿的交易售卖,价格自然是官家说了算,盐矿量渐减之法,下官学会了!”罗信看出了其中的奥妙。
徐元三次出售盐引,一次比一次少。
是为了营造一个盐引稀缺的假象。
所以各大盐商都在害怕下一次还有没有盐引。
在这样的担心下,他们会“抢”,出高价抢。
有了盐引,才能卖盐矿。
而眼下。
罗信将如法炮制,拉高盐矿的价格,将收益最大化。
除去盐矿的本该卖的价钱,溢价的部分,便可用于户部平账。
“这不叫渐减之法,而是叫饥饿营销!”徐元纠正罗信。
“啊?”
“没什么,去办吧!天黑之前,官家的盐矿应该会被哄抢一空,你自己把控时机!”
“是!”
罗信退去,心中将徐元刚才所说的那个“饥饿营销”一词,默默记了下来。
……
二皇子府,书房。
徐谕正凝神阅卷。
北生自外面快步而来:“殿下,户部在黑市出售盐引,先正以天价出售盐矿,各大盐商疯狂哄抢,售价已经超出原有的十倍了。”
徐谕闻言,并未回应。
只是口中喃喃自语:“妙呀!这本书中的故事,竟然这般精彩。”
徐谕没有开口。
北生便躬身在门外,不敢退去。
良久。
徐谕才道:“孙兴和李尚准备的如何了?”
“两位大掌柜说一切顺利!”北生如实回答。
“知道了,退下去,有消息再来报,无事便莫要打搅本王看书了,哦对了,帮本王将这东西烧了!”
北生上前,接过徐谕递过来的锦盒。
他定眼一看,竟是韩常侍退回来的那份《落海清秋图》。
“啊?殿下,这可是珍品,世间少有,烧了岂不可惜?”北生有些心疼。
他常伴徐谕左右,书房中的书画他日日收拾,少不了会有阅看的时候。
自然是知道这《落海清秋图》有多么珍贵。
现在要毁了,当然觉得可惜。
可这时,徐谕突然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满是不悦,甚至充满怒意的目光,朝着北生投来。
那眼球中,夹杂着血丝。
“你觉得,别人不要的东西,本王还要留着么?让你烧了便烧了,还是说,你想让本王把你给烧了?嗯……?”
扑通!
北生连忙跪下,不住磕头:“殿下,北生知错了。”
砰砰砰……
每一下,磕的都很重。
直至磕破了脑袋,北生都不曾停下。
片许。
徐谕开口了:“北生呀!去,把它烧了吧!”
听到这话,北生才停下了动作。
他甚至是来不及去擦拭额头的血水,起身便要赶紧去烧了这锦盒。
生怕晚了,烧的就是自己了。
“北生!”
徐谕的声音再次传来。
北生顿在了原地。
背脊的汗水,已经将他的衣服印湿。
“殿下……”
北生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屏住呼吸,下意识微微抬了抬头。
却见。
徐谕正满脸笑意的注视着他,刚才那双带着愤怒的眼睛,现在已经笑成了弯月。
整个人看上去竟有些说不出的可怕。
“北生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呐!怎么把头给弄破了呢?去,让府上的大夫给你处理一下,乖!”
说着。
徐谕还不忘拍了拍北生的肩膀。
北生猛地松了口气:“是!”
应声后,北生迅速退下。
而徐谕则是回到了书房,拿起刚才放下的那本书卷,又凝神阅看了起来。
……
夕阳西下,时至黄昏。
酉时将近,昊王府。
“殿下,殿下……”
罗信快步入府,整个人显得非常激动。
他的脸上,挂满喜悦。
“喘口气再慢慢说!”徐元话落,一旁的赢诩便用剑鞘挑起了一杯茶水,递到了罗信的跟前。
罗信一饮而尽,不忘对赢诩道了一声谢谢。
赢诩未回应。
只是像之前那般,双手抱剑,靠在一角的柱子旁,默不作声。
“官家的盐矿,可都销干净了?”
徐元明知故问。
按照他的谋划,官家手上盐矿至少有四十万石。
光是原价就能变现一千万两钱银。
在饥饿营销之下,售价能翻两番。
这些翻上去的金额,便能得以平账补窟窿。
“殿下神算,四十万石盐矿一抢而空,之前盐帮霍家收缴的一些盐矿也被买走了,一共五十万石头,您猜卖了多少钱?一万二千万余两呐!”
罗信激动的不行。
徐元也是有些诧异。
他本预估五千万两差不多了。
但没有想到,会是一万二千万两余,看来罗信果真是天生的商人。
这么算来。
扣除原本的价格,此番可平账一万一千万两。
再加上孙兴和李尚承诺的一万万两,户部的窟窿还剩下十一万万两的缺口。
不够。
远远不够。
“不错,对了,那孙兴和李尚的‘诚意’,可有送来?”
徐元想起此事,不由一问。
罗信回过神来,这才说道:“哦对,两人已经到府门口了,忙着给你汇报,差点把他们俩给忘了。”
“让他们进来!”
“是!”
徐元下令。
一众下人便抬着箱子入府。
不用想也知道,那些都是的白花花的钱银。
足足一万万两。
“殿下,咱们的‘诚意’送到了,那个契书……”
孙兴一到,便开门见山。
契书不签,武朝律法不认。
“嗯?你是觉得本王身为皇嗣,会诓骗你们一介商贾?还是说……你们在质疑本王?”
徐元脸色一冷。
腰间的天子剑便立在了身前。
属于皇嗣才有的威压,无形的迸发而出。
让孙兴和李尚心生畏怯,连忙躬身俯首:“殿,殿下,小人不是那个意思,您是七珠亲王,我们当然信得过您,您的话,便是旨意,我们不,不敢质疑,那个……天不早了,小人就,就先退了!”
李尚也跟着附和:“是是是,殿下息怒,契书之事日后再签也是一样的,小人告退了!”
两人对视一眼。
惶恐的退出了王府。
他们一走,徐元脸上的那狠色便收了起来。
而后转头看向罗信:“等天完全黑下来,安排度支司信得过的人,将这些钱银登册入库,完了之后记得把箱子还回来!”
罗信一惊:“殿下您是担心……”
“去!”
“是……”
罗信应声退去。
徐元微微抬头,看着远空最后一抹夕阳渐去。
夜,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