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怀鬼胎
作者:安澜志   金堤永固最新章节     
    吴昊天也似有孝子之贤,哭丧着脸。令师爷陆国邦宣读圣旨。
    陆国邦手捧圣旨,口喊圣旨到!与会一干人等,正正襟危坐,看到吴昊天起身,扶正顶戴花翎,紧缩腰间玉带,掸起袖子官服。
    口应:臣领衙役恭迎圣旨!于是立地而跪,北拜三叩首,吾皇万岁万万岁!一干人等,也效仿吴昊天言行,齐齐的下跪,曰:臣等接旨,谢主隆恩!礼毕。
    吴昊天搞这种形式,其实就是以天子之威,来压制下僚,用政治高帽,打压一切。你不听命于我,可你不敢不服从于天子之诏。
    吴昊天假借皇帝之手,可有生杀大权了,不服斩立决,此乃上方宝剑,先斩后奏。这一举动,拿圣旨说事,着实令人毛骨悚然,不得不俯首听命,甘拜下风,甘之如饴。
    乱世用重典,是当今朝臣贼喊捉贼的伎俩,更是吴昊天的拿手好戏。
    “请各位臣工就坐,商榷政务。今紧急召唤,是因戮力同心戡乱之事。流寇肆无忌惮,奸淫掳掠,穷凶极恶。杀吾臣民,烧吾府衙,毁吾宗庙,已危及江山社稷,到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之境地。
    刚才诸位痛哭流涕,视为畏途,不堪入目。我已哭诉无泪,伤痛有沮,化悲痛为力量,作为俺们臣子守土有责的精神动力。皇恩浩荡,圣谕明示,自力更生,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为民担职。吾辈应不辱使命,厚德载物,当自强不息。
    前已《布告》张贴,其保家卫国之要意,深得民心,也合乎圣意,是德政之义举,惠民之实事,衙役之政务,众望所归。若城池不固,难以抵抗乱臣贼子的侵袭。因而当务之急,是加固城池,修缮府邸,构筑城防,以固若金汤,来拒强敌。
    今再重申,任务明确,数字清楚,时效期定,惩罚严明。望遵照执行,不得有误,违者以流寇同属者论处。
    各衙门因地制宜,灵活政策,以银充物,以物抵银,亦可一方砖石可折换十文钱,一丁可替银元二块,便捷为佳。但上缴总数不变,内部调控参数,不搞一刀切。
    此事事关国计民生,需要强有力推动。各地要组织衙役民团乡勇,带动保甲里长,发动豪绅商贾大户带头,全力以赴,全民参与,一鼓作气,快速推进。
    凡如期完成者,奖征缴折算银币的十成,否则足额征缴外再处罚十成,从官禄奉银中扣除。希各司其职,各担重责。
    为官者不以天下为己任,何以大丈夫顶天立地,有辱圣贤,违背事理,祸乱糊涂,有悖纲常。
    今有通知未到者,与俺无益,与已有害。是故对圣上大不敬,公然抗圣不遵,以身试法。俺将秉公执法,参奏皇上,以天子之威,来以儆效尤,决不姑息养奸。望各位臣工好自为之,作出楷模。
    现休会用餐,入席就坐。与会者未听明白,欲明事理,则一言堂,剥夺了下属言论自由权,强奸了民意,就是一言以蔽之的筹钱筹物。
    会后依然议论纷纷,鸭子淘塘。但无济于事,好汉不吃眼前亏。
    各知事对先前《布告》已有对策,胸有成竹,现在不是据理力争,而是借机敛财的绝佳时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因为羊毛出在羊身上,血还得从百姓中吮吸,官府衙役只进不出了,此小九九已经打好,就等令下。
    府衙殿堂烧毁严重,无法修葺,急需重建。而公署役栈破坏甚微,原来匪军进城,作为暂时栖身食宿场所。
    后因撤军突然,未来得及烧毁,保存了府衙一隅房舍,却给吴昊天留有一席之地,成了清安府衙役临时办事机构和生活居所,维系政务运行。
    虽为乱世之秋,但衙门依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见酒肆客满,馐肴丰列,樽杯横陈,香郁扑鼻,意斯地之人侈於饮食也。事故隆盛康乾,龙蛇混杂。
    进出者皆方耳大脸,长袍马褂,锦衣绣服,神采奕奕,风度翩翩,皆是朝臣。
    而街面凄惨,流离失所者,鹑衣百结,拖儿带女,走街串巷,不乏乞讨之人。相比之下,似乎两重天。大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写照。
    当然听说,官府和个别大户,也蜻蜓点水般的慈善施粥,只是杯水车薪,却弄个官府拯灾救助之德馨,地方在关注民生。其实沽名钓誉,笼络人心,耍的是政治手腕而已。
    官员会开过了,酒足饭饱回了家,各司其职去了。现在就是落实第三步方案,就是豪绅、商贾、帮会等等这些社会名流,黑暗势力的头面人物,邀请参加协商会议,此项修缮工程,耗资巨大,必须由这等富甲一方的大户献血扶助,方能得心应手,心想事成。
    否则,一事无成。雄关漫道心真急,横拦竖挡难作力。国人面子比权势,土豪劣绅不能越。
    师爷陆国邦已撰好《邀请函》,呈送吴昊天圈阅。
    吴昊天看了稿件,眉头一皱,沉思默想,内容合乎本意,但邀请对象难定,来了又如何能榨出血来,这些土豪劣绅是社会中层力量,家大业大,势力范围大,有钱有枪有民团,还与土匪、流寇相关联。
    那个三阳县的严厚安,既是青龙帮头目,又是地方保长,田地百顷,商铺百间,黑白皆通。
    那个漕湖帮周庆贺,掌控水运船舶物流。
    那个贾政文,上与朝廷瓜葛,儿子贾世道,现为李鸿章大人侍从,从五品,族谱与贾宝玉有渊源。
    那绸缎庄庄主颜正清与江南织造有姻亲,丝绸之路也有他的驼队,与曹雪芹家有世故。
    那个钱庄庄主汪夫相控制了清安府方圆百里商贸业经济命脉。
    那个竹怀源是个举人,黑笔讼师,家有良田数千亩,是个地道的员外。儿子竹子山弱冠及第秀才,后生可畏。等等---。
    吴昊天脑中栩栩如生地闪现了每一个地方名流,这些名流年年都到吴昊天家送过帖子,拜过礼,有扯不清的渊源。
    他们是吴昊天的衣食父母,吴昊天又是他们的保护伞,在利益均沾上互利互惠,共同维系地方政治、经济、治安平衡。
    可这个流寇、洋人打破了安宁,带来了秩序混乱,使吴家蒙受了难计其数的损失,弄的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无家可归。
    吴昊天想想,也怨天尤人,痛恨起清王朝无能,百姓反潮流,洋人太强势,使得国家四分五裂,国将不国,让俺这个地方小吏力不从心,难负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