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男子身着素雅的青衫,面带愧色,缓步走至大堂前。他低头轻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在下因一时冲动,冒犯了姑娘,实属无心之过,还请姑娘海涵。”
可帘后的女子却并未出声开口,男子见状,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拿起桌上的酒杯,双手捧着。
向女子深深一鞠:“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愿自罚三杯,以示诚意。”
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却似火烧心般难受。但他没有停下,再次倒满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第三杯时,他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但他仍然坚持着,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
女子见状,给婢女使了个眼色,紧接着那婢女柔声说道:“罢了,看在你诚心请罪的份上,这次我家娘子便不与你计较。”
男子听到女子的话语,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再次向女子深深一鞠,感激地说道:“多谢姑娘宽宏大量,在下定当铭记在心。”
“姑娘可否出来与在场之人相见?”一男子说道。
“对啊,我等花了这般重金,总不能连面也见不上吧,况且邀仙楼的月娘子都能出面与大家一同享乐。”
“这位公子,方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家娘子从不露面,今日相遇,不过是命中有缘罢了,各位又何必苦苦相逼?”
春芷有些不悦的说道,今日晏云裳只想吸引一些旁人的眼光,更不想为此沾染这些俗事。
她在帘后静坐,老鸨见状,可不想为她而得罪外面的那帮宾客,她便踩着碎步,小心翼翼地穿过熙熙攘攘的长廊。
来到女子所在之处,脸上堆满了笑容,但眼中却透露出一丝谨慎与紧张。
低声道:“娘子,你看能否……”女子并未抬眼,而是伸出手摆摆说道:“我那夜便已经说了,并不想结识什么达官贵人。”
“这……”
她面露难色,却还是想开口劝一劝她。
“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便就此作罢吧,别忘了,当时我可只答应你只会上台作曲,可并未答应别的事。”
她所言不假。
此刻老鸨手指微微抽动,鬓角流下些汗,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见她还想开口劝说,却被女子轻咳提醒,她便也只好作罢。眼下她唯有出面安抚外面的宾客。
“众位,今日娘子身子不适,所以不能与大家相见,等改日定当带着她好好与众人赔罪。”
她笑着打着圆场,殊不知他们并不买账。
“哼!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倒还给自己立上贞节牌坊了!”
一个粗壮些的男子高声大骂,还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连一旁站着的女子面色也跟着变了变。
“姑娘,这天下哪有这般好的事?既然已经沦为在这青楼卖唱,不过是楼阁面,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貌美的仙子,叫我们旁人不敢轻易相见吗?”
他阴阳怪气的附和着。
方才还不敢出声的几位现在却赶着附和。晏云裳轻啧一声,眼里闪过几分不屑。
“众位都是盛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又何故为难我这么一个小女子呢?”
她浅浅的声音从帘后传来,只这么淡淡几句,方才还闹得不可开交的局面瞬间平静下来。
她虽然极少出闺房,但还是怕这其中会有相识之人,为了避免被识破,所以早早的便服下了可以改变声色的药丸。
也就是这一举动,打消了沈珩序心中的一些疑虑。
“若本公子今日一定要你陪我呢?”
众人寻声望去,本觉得奇怪,可见来人是太中大夫的嫡公子贺旭,便悄悄闭上了嘴。他一向蛮横骄纵的性子这盛京城内何人不知晓。
且仗着自己是嫡子,便愈发的放肆,花天酒地自然不在话下可怜他那过门不过三年的新婚妇人苦苦守了活寡。
“公子,你这般放肆,当真是不尊重我家娘子!”春芷愤愤道,她望向台下宾客,却无一人替她鸣不平。
毕竟谁也不想得罪他。
“贺公子,方才她们已向各位赔罪,何必如此相逼,岂不是坏了公子的名声?”
沈珩序开口,虽然不知帘后之人是谁,也相隔甚远,可他却发自内心的想要维护她。他那双眼幽幽地盯着帘后,似乎想将那人看穿。
晏云裳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虽然有纱帘挡着,可还是忍不住心虚。
“名声?!”
“你不如去打听打听,本公子何时在意过名声?”
说罢哈哈大笑,挥袖望向众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众人早就习惯他这副样子,可依旧是敢怒不敢言,默默喝着手里的酒。
春芷自然很生气,见一群男子竟然是这么窝囊,冷哼一声后转身离去,回到晏云裳身边低声说:“小姐,现在形势有些不妙,我们还是先行离开此地后再做打算吧。”
晏云裳点点头,眼下也只能这般处理。
见自家小姐同意后点点头,她迅速上前,用那双纤细而有力的手搀扶住晏云裳,可就在这一刹那,晏云裳起身后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酒杯。
原本被端放于桌上的酒杯顿时摇晃起来,发出“叮咣”一声脆响,随后便倾倒而下,酒液四溅。
贺旭见见状自然知道她们想要提前离场,反应迅速,他身形一闪,便如同飞燕般掠至晏云裳身边。
伸出手去想要抓住晏云裳纤细的手腕,防止她逃走,可这一举动却引起了更大的混乱。
春芷见状不妙,她急忙用力扶住晏云裳,同时用另一只手轻轻推开那名锦衣男子,可她怎么敌得过身材魁梧且力气更甚的男子?反之还被他推倒在地昏厥了。
大堂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原本欢乐的气氛荡然无存。
沈珩序眼中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因为他见到台上女子的手腕上有一只很熟悉的手镯。
就是他们成亲那日晏母给她专门定做的镯子,他也并不陌生,毕竟二人住在一个屋子里,她有些什么物件,他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