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而至,黄忠与郭胜率一众军卒把八百多名妇女与百多名幼童全部安排进帐,并且在周边安置了拒马与鹿角等防守物件。看着瓢泼大雨怔怔入神。帐篷里的数百妇人不时地发出低低的抽泣声,令人煞是心烦。
黄忠看着这群嘤嘤低泣的妇人,不由得想起远在南阳的发妻,自己早年从军,总想着封侯拜将,直到现在却是一事无成,勉强在军中混个司马的职务,却无法把家中妻儿带在身边,如今儿子想来也有八岁余了,只是自幼体弱,唉,将军说华先生能治好,却不知派去夏饷铺接人的人是否接到他们母子?想到这,不由得怅然若失。正此时,却见一高大的身影行入帐篷,正是吕布。
“将军,请将军救救我父。”吕布距黄忠于五六步的距离,向黄忠抱拳施了一礼。被吕布打断思忆的黄忠略感不悦,但还是轻轻地呼了口气,强压心中的不快,上前扶住吕布,“壮士免礼。”复又回头看了看在一旁呆立的郭胜,却是不知如何张嘴。吕布挺起身,顺着黄忠的目光看向郭胜,“非我等拒,实军令在身,不敢从耳。”郭胜向着吕布也抱了抱拳道。
此言一出,吕布面上掠过一丝蕴怒,以吕布张扬桀骜的个性,真有大打出手的冲动,无奈此时要求人,正所谓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此时人家不答应难道自己就要跟人家打上一架吗?哪有这等道理的,如果打了一架那不更是误了自己寻找父亲的时机吗?想到这,兀自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掠过一丝深深的失望之色,抱拳向两个人施了一礼,转身行出帐篷。
黄忠虽不喜吕布此人,但看着他眼里的那一抹神色,终究还是说了声:“吕壮士且住。”
吕布脚步一顿,旋即转过身来,眼里闪过一丝希冀,目光灼灼地看着黄忠。黄忠道:“我等须有军令在身,但吕壮士不妨将所求何事告知。或者,等将军灭贼归来再作打算?”
吕布回头望向外面的瓢泼大雨,叹了口气道,“也罢,外面雨甚大,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了。”于是,便向两人娓娓道来。
原来早在一天前,吕布之父去了稒阳访友,却不想却是一夜未归,恰恰又逢鲜卑骑兵劫掠,便与妻子严氏商量,孤身一人前来寻父,见鲜卑骑兵正欲问和连是否把父亲给抓了,却不料对方根本不甩他,直接开战,杀到狂,后来便遇到汉军斥候了。
吕布讲到这,再次抱拳:“请两位将军助我,寻回吾父。”黄忠叹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吕壮士不必多礼,实不相瞒,我等此番随林将军来此便是寻人,多吕公一人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这个我们会帮忙寻找。”
吕布平时桀骜不驯,粗枝大叶,但此事事关己身,不由得细细思量了一番,复又问黄忠:“不知这位林将军此番来为寻何人?”
郭胜却是接过了话题:“将军此番出征渔阳,击败并俘虏匈奴人万余人,然,匈奴人却是在将军未至前,劫掠了大批的渔阳北姓,此番便是受渔阳百姓所托,千里来寻,沿路雁门关,朔方,云中等地所见却是俱受劫掠,而城中县令与各关守将俱已不知所踪,想来是战死的战死逃亡的逃亡,将军已派快马回渔阳守军搬兵,想来三两日便能到此,而林将军此番必定会有所斩获方可回防。”说到这,顿了一顿,笑眯眯地看着吕布道:“因此,你所请求,说不说都无妨。如若我军寻得吕翁,必定会施以援手。”
吕布听得一愣一愣的,而然,却是不甚明白。看着郭胜问道,“汝尚不曾回复,此番为寻何人?”这话倒是把黄忠与郭胜问得齐齐一愣,却是不解这吕大个为何还不明白?
“吕壮士没听明白?林将军此番为追回我们大汉被掳走的百姓啊。不是专门的找哪一位贵族,只为我汉家普通百姓。吕公也是我大汉百姓吧?”郭胜只好再次重复了一次。心中不禁诽诽:这个傻大个,莫不是傻,怎就听不明白咱家的话呢?
吕布总算听明白了,其实也不是他理解有问题,只是在他心里,或者说他所看到知道所了解的,从未曾见过有人肯为普通百姓出头的,所以一开始便先入为主认为林俊此番是为寻找哪位贵族而来。所以第一次虽明白却是不敢至信,等到郭胜再次重复方敢相信。
“各位将军此举大仁矣,布浅薄了。既如此,布亦不便再在军营叨扰,吾且先去寻父,此地南行十里补红湾乃布所居,如有吾父消息,还望两位将军差人告知。”说完,再次向两人抱拳施礼,不待两人还礼便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却说和连一路奔逃,逃出约三十余里后见后方没有追兵方才缓缓放慢马速。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对身边的亲兵道:“传令下去,在此避雨。”
话音刚落,天空已下起了黄豆般大小的雨粒,各鲜卑骑兵纷纷下马快速地支起帐篷。无奈帐篷只有几十顶,实在是太少,仍然有不少骑兵被大雨浇了个透心凉。
“王子,要不要叫帐外的骑兵远远游巡,增强警戒?”旁边一亲后问和连。和连无精打采地看着帐外躲在树下如落汤鸡般的骑兵,叹了口气道:“唉,算了,方才敌军都没有追,如今暴雨倾盆更不会来追了,让他们躲一躲吧。”
“啪,轰隆隆,”一道闪电落在那树林中的一棵大树上,树上燃起一团火苗,紧跟着便听到沉闷的雷声。树下躲着六名骑兵,此时纷纷中招,兀自倒地四肢抽搐,口吐鲜血,最可怕的是几人的眼睛已爆裂,突在外面,眼看是活不成了。众骑兵吓得纷纷跪地祈祷:“伟大的长生天啊,求求你救救我们吧。”一时间祈祷之声大作。
和连没好气地看着跪伏在一旁的几名亲兵,“起来,跪拜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