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领命,迅速分散开来四处搜寻,最后在几处拐角废墟中扒拉出十来个身体残破不堪,重伤濒死的兽人战士,年轻亚兽和两个五六岁的孩子。
秦朗眼看他们一个个气息微弱,只剩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想着不能耽误正事,只得施展灵力全力救治。
最终将两个孩子完全治愈,暂时安置在队伍里,让秦羽几个少年照顾着,而亚兽和兽人战士,则只能暂且吊住他们的性命。
随即面无表情地询问对方,近一年来,山顶部落的首领、族巫,甚至于普通族人,有没有出现哪些异常,还有刚刚在屏障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并承诺,只要对方如实相告,自己会考虑给予他们进一步的帮助。
这些人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没想到还有被救治的希望,现满心只想活着。
因而对秦朗的问话,极为配合, 甚至于为了讨好他,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如竹筒倒豆子一般,都告诉了秦朗。
“山顶部落是杂居族群,表面看着和谐,其实族人彼此之间,并不团结……”
年轻的兽人战士,手捂着受伤的胸口,声音断断续续,渐渐飘远。
他加入山顶部落已经好几个寒季,在其记忆中,首领和族巫同属一脉,部落经过无数风雨,逐渐发展壮大。
随着外族人员的不断加入,人心开始不齐,首领和族巫的权利,也慢慢变得分散。
但不管如何,二人都清醒地明白,如果他俩不团结,表面的和谐一旦被打破,部落就会四分五裂,他们也将什么都不是。
但如果,彼此能拧成一股绳,他们就永远都是山顶部落的首领和族巫,受族人敬仰。
只是,随着一些稍有实力且有野心的兽人战士的加入,内部的裂痕越来越大。
不过,为了部落稳定,表面的平静还依旧维持着,直到上个寒季之前,凶兽和冒着黑气的藤蔓突然出现。
年轻兽人语气微顿,抬眼看着秦朗,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那些凶兽和藤蔓发生激烈争斗,最后两败俱伤。
首领害怕有隐患,命我们打扫战场,将那些残肢断臂冒着黑气的断裂枯藤烧掉,以防万一……”
但族巫却另有想法,想要亲自去探查,大家都能明白他的心思。
自古以来,每个部落传承的族巫,都渴望得到兽神赐予的无上力量,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那些凶兽,藤蔓虽极为邪恶,但不可否认,它们的力量是让人生畏的。
因而无论多么危险,他都想一探究竟,首领拗不过他,只得带人与之一起下山。
然而,对方却误以为首领也有抢夺神秘力量的打算,因而过于急切。
以至于在探查过程中,一时疏忽,不小心被还在冒着黑气的尖锐枯藤扎破了手指。
那黑气一下就窜进其伤口,转瞬消失不见,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把大家和他都吓了一跳。
好在观察半天,对方的身体都没什么异常,大家才没把这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
只是,这人在那天回到部落之后,就从以前冷冷冰冰的性子,变成了一个不再注重表面功夫,且易躁易怒的人。
甚至于,会当着大家的面,和罗对着干,哪怕是面对部落里的小孩,都会因为一点小事而斤斤计较,不似以往那样宽容大度。
为此,大家都对他颇有微词,但碍于族巫作为一个部落至高无上的存在,加之首领一再退让,众人也不敢多言。
自此,族巫和首领不再同心同德,双方和拥有小团体的兽人战士,皆各成一股势力,在部落里明争暗斗。
只是苦了他们这些地位不高,追求安宁的普通族人,大家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罗深知如果部落分崩离析,那么首领地位也会不保,因此都会尽量从中斡旋,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直到秦朗一行出现。
他觉得,这是一个剔除其他异己势力、实现集权的机会。
便果断邀请他们到部落歇脚,其实很大程度上,是看到了这支队伍的强大。
想让他们暂时留下,继而借助其力量,稳固自己在部落岌岌可危的地位。
说来,他的想法有些天真,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也能理解。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首领在如此艰难的处境下,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和部落的稳定,采取一些冒险的举动也在所难免。
谁知,事与愿违,昨晚族巫为了不让他计划得逞,会让手底下的人放出毒物,想赶走秦朗他们,以此做出这般蠢事。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自己又被那股突然出现的黑气窜入体内,让一切变得失控。
再后来发生的事,秦朗就都知道了。
“咳咳咳……”
汉子捂着胸口,艰难直起身子,面色惨白地看着秦朗,“大,大人,其实,我们这些人对你们并未有恶意。”
“嗯,我明白。”
秦朗应声点头,想想,便上前一步与之对望,“后面,你们有什么打算?”
汉子微愣,继而摇头,“不知道……”
他转头看向周围坐,或躺在地上的十几个族人,眼中染上哀痛,“或许……我们可以找个安静平和的地方,继续生活。”
“嗯。”
秦朗垂目沉思,周围陷入安静,偶尔传来微弱的咳嗽声,气氛凝重起来。
半晌,他才喃喃,“要不,就跟着我们吧。”
“什么?”
汉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其周围的同伴也纷纷抬眼看向秦朗,片刻后又看向汉子,满脸惊愕。
秦朗失笑,“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加入我的部落。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进了部落,不许惹是生非。
只要你们安分守己,勤快做事,在部落里不愁吃穿,安全也有保障。
但若有不轨之举,我会杀了你们,怎么样?要不要来?”
“要,要,我们愿意。”
汉子和同伴喜出望外,激动地连连点头,又哭又笑,不停道谢,“谢谢大人,谢谢……”
“还叫大人呐?”
一旁的狼野撇了撇嘴,没好气地白他们一眼,出声提醒,不过心里却是高兴,部落又增加新的劳动力了。
对方闻言,纷纷道谢,一个个都嘿嘿笑着改口叫秦朗首领。
他微微颔首,心里暗自忖度,既然收了这些人,自然要为他们治愈身体的伤势,以免后面耽误行程。
便抬手施展灵力,为这些人治伤,却不想,治疗进行不过片刻,他就突然感到气血翻腾,胸口如针刺般疼痛。
秦朗神色微变,连忙不动声色地收回灵力,好在这十几个山顶族人的伤势已好大半,就算不继续治疗,也没多大问题。
他便一脸平静地转头看向狼野和熊博交代,“去安排一下,再搭建两个帐篷,我们在此歇几天脚,等大家养好身体再出发。”
二人一听,纷纷面露不解,不是说天亮就走吗?
但跟随对方那么久,也知秦朗改变决定肯定是有原因的,便恭敬点头,随即招呼同伴,将这些人扶走了。
而秦朗抬手轻压了压胸口,微微皱眉,收回视线,抬眼便见慕容璃抱着自家小幺,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漂亮眼眸中,隐隐有水光闪烁,那满满的关切与心疼,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而其身后,还站着秦羽等人,只是,小娃们还好,那四个半大孩子,却是神情严肃,一个个面露审视地打量着他。
秦朗不由暗叹,家里这些孩子,没一个傻的,连忙挺直腰身,微勾了勾唇,笑着朝他轻摇了摇头。
随即步伐稳健地走向对方,伸手把孩子抱到怀里,顺势揽住对方肩膀。
“走,回去再说。”
“嗯。”
慕容璃应了一声,也伸手从后揽住自家男人的腰,纤白的手指,紧紧揪着对方的衣衫,因为过度用力,衣衫都被揪起了皱褶。
跟在两人后面的秦羽,季赛,周陌,何梦四人彼此对视一眼,纷纷皱起眉头。
但大家都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或牵,或抱着弟弟,侄子们,跟在两人后面缓缓前行。
一行人走到帐篷门口,此时天色大亮,秦羽停住脚步,冲着夫夫二人扬声。
“阿兄,你辛苦一晚,快去休息吧,我和赛他们带弟弟和小侄子们去为大家准备早饭。”
说完,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就把装着三个奶娃娃的藤筐,轻轻放在两人后面数步的地上。
何曦,小云雀,狼小爀还有秦家八子这些孩子,隐隐感觉到不对。
但哥哥\/叔叔们都不说,他们也只能乖乖听话,继而朝着夫夫俩招手。
“阿父,阿爹再见。”
“首领,大巫,你们好好休息……”
随即跟着秦羽几人转身离去,秦朗和慕容璃回头见人已经走远,两人心里满是对这些孩子懂事的欣慰,他们拎起地上的两个藤筐,一起进了帐篷。
门帘放下,秦朗再也支撑不住,一下跪倒在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慕容璃惊得瞳孔骤缩,急忙扶住他,慌乱的眼眸中,浸满水汽,“秦大哥,你怎么样?”
“呜……哇……”
秦朗怀里抱着的秦绪之,似是察觉到了阿父的异常,小手揪着阿父胸口的衣襟,也跟着大哭起来,漂亮的眼眸中,满是害怕。
而躺在藤筐中的慕容无悔三兄弟,虽然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听到弟弟的哭声,也跟着哼哼起来。
秦朗和慕容璃对视一眼,不禁感叹孩子们的敏锐感知,完全没想到,他们的宝宝如此敏锐。
其顺势坐在地上,抱着孩子温柔轻哄,“别哭别哭,阿父没事,休养几天就好了,别哭宝宝……”
而慕容璃则轻轻拍打着藤筐边缘,温柔安抚着躺在其中的几个孩子。
大概是感受到了阿父,阿爹的安抚,小小的秦绪之,渐渐安静下来。
小身子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至于慕容无悔三人,已经在慕容璃的温柔哄声中睡了过去。
秦朗垂目看着四个孩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手上温柔地轻拍着怀里秦绪之的背脊。
哄他睡觉之余,又开口告诉慕容璃,自己被黑气爆炸的力量波及,受了内伤,也得休息几天。
同时,他打算好好查探黑气来源,以及胖咪他们反应迟缓的真正原因。
慕容璃闻言点头,眼中带着坚定,“就按你说的,不搞清楚这些,我们走也不安心。”
“嗯。”
秦朗点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满脸的疲惫,“阿璃,我先歇会儿,调理一下伤势,辛苦你照顾孩子们了。”
“说什么呢,你好好休息,其他有我。”
慕容璃边说,边伸手接过秦绪之,又把两个藤筐拎远。
秦朗抬眼冲他笑笑,然后就地坐在兽皮毯上,开始运转治愈灵力治伤。
柔和的蓝光,自其掌心缓缓流出,渐渐萦绕全身,他身体里的刺痛,终于得以缓解。
而此时,山顶部落临崖的谷底,似乎又有了异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