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变态。
    崔静想给他两脚，刚蓄力便又觉得像是在给他奖励，怕他爽到，便只能敷衍式应答，“我不走，我有话要问你。”
    解晋抬头看她，她眉心凝起的冷意是无声的蔑视，他则自惭形秽缩得很小很小，如一只蚂蚁。
    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到底是哪里出问题。
    崔静平静地问，“之前也是你跟踪我。”
    解晋有些别扭的点头，被发现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承认，“我不是故意的。”
    “跟着我多久了。”
    难怪，难怪她总觉得有人，原来是这家伙，崔静想了想自己疑神疑鬼一度怀疑自己精神状况的日子，“真是犯贱。”
    “我……”
    “你一边讨厌我，一边又跟踪我，你如今这样……算是讨厌我的样子？这不是犯贱又是什么？”
    崔静又动了两下，抬头看见远处有人影靠近，她终是没忍住抬脚踢在他身上，尖利的鞋跟砸上他的腹部。
    “唔……”解晋捂着肚子跪在地上，痛得蜷缩起来。
    “你现在就给我起来。”崔静觉得丢脸，有人来了。
    女人冷声的斥责和腹部毫不留情的锐疼痛如利剑贯穿他的心，他一下子从那种梦一般的状态清醒。
    他在做什么？
    解晋脸火辣辣的烧，从地上不稳地站起来，掩饰似的整理了一下外套。
    侍者路过时目不斜视，地上皱巴巴的少年和得体尊贵的女人，她压根不敢看这场像是有钱人间的情趣play，脚下行走的路线崩得笔直。
    侍者的这份刻意无视反让解晋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过去。
    见崔静转身就走，他一把拉上她的手，是不同于她唇齿吐露话语的冰冷的柔软。
    解晋大脑一片空白，嘴唇蠕动了两下，“别报警，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他的跟踪痕迹清扫得并不高明，虽说他怎么样都不会被请去警局喝茶，可他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尤其是他哥。
    “别……别说出去。”
    崔静原以为他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在意变态的名声，如今看来，他觉得这是把柄。
    送上门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崔静多了几分耐心，语气变得轻缓，“什么都愿意做吗？”
    “你要我做什么？”解晋嗓音干涩。
    “没想好，三个条件不过分吧。”崔静没打算狮子大开口把自己的路封死，兔子急了还能咬人，狗急自然会跳墙。
    或许他可以成为她的一个助力，想明白这些后，她面上冰雪消融，“其实我能理解。”
    “理解？”
    崔静目光带上怜悯，张口胡诌，“有些东西不是人能控制的，我知道你的痛苦，没有人会去想要跟踪自己讨厌的人，你……可能只是病了，人都会有心理上的疾病。”
    “这就像一场感冒，隔几年来一次，会逐渐自愈。”
    女人温声的安慰如蛇毒，叫人麻痹。
    解晋沉默不语。
    他想到自己刚刚捧住她的腿，隔着一层布料，那距离如此近的温热肉体，皮下的骨笔直。
    他此刻竟然还在想这些。
    想到这里，少年蔫巴巴的，每头发都透出挫败，“可是我像个变态一样，其实我不想这样。”
    他又想说，我不讨厌你。
    还没说出口便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她当然能感觉到自己的恶意，他曾经想过划花她的脸。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此刻大脑的情感，又怎么奢望他人相信呢。
    怎么会有人讨厌一个人，又对一个人有异样的好感。
    解晋想到一种可能。
    他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侧颈，感受到了那里不确定的凸起，像是错觉又像的确如此 。
    他有可能……快分化了。
    “呼。”解晋呼出一口气，世界明朗。
    原来是这样，他只是受了激素的影响，多少人分化失控，逮着路边的乞丐的都有，相比之下他已经算是强的了 。
    “跟踪你让你受到惊吓，是我的问题，我会全力补偿你的要求。”
    解晋找到那个他觉得合理的理由后，和崔静相处也没什么负担了。
    他如今可能正在分化期，这没什么。
    对，这没什么。
    且他客观上承认她长得好看，游戏打的好，头脑聪明，她不聪明的话怎么能和他们上同一所学校呢。正常状态下他喜欢她也是应该的。
    他该现在离开，离开去找他哥给他安排医生，告别的话张口变成一句，“你现在要去哪里？”
    “找朋友。”
    “晚宴要开始了。”
    “嗯，你先去吧。”崔静有些不耐烦，陈舒蓉在给她发消息了。
    解晋看清楚了那昏黄灯下她片刻皱起的眉，心中一盆凉水当头淋下。
    她讨厌他了吗？
    “我……好的，那我先去了！回去然后看个医生，我怀疑，我可能……”
    崔静心不在焉地看手机。
    他声音轻得仿佛没出声，“分化了。”
    崔静却回应了，“嗯，那我走了。”任谁都能看出她的不在意，也不知道听没听清。
    她月牙白的裙摆在沉闷的晚风里打了个很小的旋，高跟鞋敲击木制地面，声响脆又闷。
    她不在意他的。
    “她是翟哥的妻子，不在意我很正常吧，在意才不正常呢。”解晋对这种失落习以为常，他追逐随翟阳很久了，早已经习惯这种情绪。
    解晋正要走时，发现地面有颗圆润的东西在闪，是她裙摆上的珍珠，在他们拉扯间不知怎么脱落。
    一道影靠近，他被狠狠撞了一下。
    “抱歉。”一道低沉有磁性的声音掠过他，穿着安保服的男alpha回头看了他一眼，帽檐下眼神令人脊背发凉。
    解晋手上那颗珍珠已经不知道滚落到哪里去了。
    他顾不得去追责不长眼的保安，第一时间打开手机屏幕的光，刚要弯腰去细找，动作又停住。
    那只是一颗珍珠。
    一颗珍珠而已，没什么用，翟阳难道还能赔不起几颗珠子钱。
    而他身上黏糊的厉害，手上的伤也痛，解晋觉得他应该急着去处理伤口，换衣服，而不是在这里找一颗打孔贬值的珍珠，和下贱的安保人员计较。
    他脚步没有再迟疑。
    他离开后。
    空无一人的走廊走进一个人，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男人摘下安保帽，高耸的眉骨下双眼黑沉阴鸷，他从一片叶后捡起一颗泛着温润光泽的珍珠。
    “只是这种程度的祈求便能让你心软吗？”
    他抬头看向檐下的监控，“看来得处理一下这些监控。”
    “差点被发现了。”
    他掏出一版实验阶段的alpha便携式抑制药，吃糖一样一下子咀嚼掉几颗。真难吃。
    一点都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