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离婚协议带双方律师谈谈？”崔静在门口晃了一下手机上翟阳的答复。
翟阳才受到omega的影响，信息素有些躁，又看到几天前被拿来验证自身能不能接受一些相对不太卫生x事的主人公，身体很不自然。
上次那样代入了之后，再自己解决时，一些违背他意愿的画面总是浮上来。人就是越告诉自己不能这样想就会越这样想的东西。骤然听到崔静的声音，他脑子有些转不动。
连声音都有了。
“好。”翟阳张了张口，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离婚利他利己，她对王家是恩情把老爷子那边彻底搞定。双方目的一致。他应该感谢。虽离婚的事他也快能解决了，但总归少费功夫。
对于收到的指控，他也不认为自己是骗婚，但觉得应该补偿。
主观上他和薛以洁分手，较为认真地和静静谈了一段才决定是她。客观上他在骗婚，有一个念念不忘的旧男友，婚后第三天抛下妻子，一抛就是近一年，回来更是把形婚摆在面上。平心而论，有人这么对他，他会弄死那个人。
但现在这个人是他。
翟阳把手上的婚戒取了当着崔静的面放进口袋道：
“这场婚姻我很抱歉。如果你现在就想去的话，我现在会陪你去，你提到的补偿我都同意。”
“打断一下。”崔静闻到了他身上的沐浴露气息。“我留下的沐浴乳还没用完吗？”
“我又回购了。”
“你能不能换一个沐浴露。”
“嗯？”
“我很喜欢这个味道，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和我撞款啊。”崔静忍无可忍。
翟阳愣了一下道：“可以。”
崔静面容舒展，“那走吧。”
“只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关于不黑的归属问题。”
“你说。”崔静耐心听着，没有表现出心里骤然发响的警铃状。
“不黑的探视权我要有。”翟阳看了一圈屋内，没有看到不黑的影子。
他知道陌生人在，不黑躲房间去了。它不会躲床底、天花板宽吊顶或任何间隙，它会躲到衣柜、被子的中间里。如果被子叠好了，就顶开，他的床被它搞得一塌糊涂。
崔静眉控制不住地皱起来，她看了一下客厅翟阳给不黑买的那些猫玩具、猫抓板、不同主题的猫屋。如果他和自己抢不黑，又会有点麻烦。
她面不改色地说：“可以，一月一次。”
“三次，或者三次并为三天，送到翟家来。”
“到时候不黑都不记得你了，你每月要养三天干嘛？”
翟阳愣了一下。
崔静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她不该把真相摆出来，先把婚离了再说，一下子把他拉出门。
“都随你，三天就三天。”大不了再反悔，“等下把协议拟了。”
“行，直接去你找的律师所，我让我这边的律师过来。”翟阳又说：“我开了车过来。”
崔静方律师就几份双方签署的协议，达成的、未达成的，财产的处理和争议重新做了责任划分，翟阳方律师看完这份协议确认没有陷阱，修改了一些细节和不黑的探视问题后，翟阳认可了这份协议及补偿。
终版协议出来时天都快黑了，民政局离下班不远，且这几天业务爆满，这个点过去十有八九赶不上，两人约了时间再会。
翌日两人在民政局会面。
离婚的人都取上号了，她们取了号，工作人员看他们一眼便道：
“结婚那边窗口。”
翟阳来前还打扮了一番。梳了一模一样的发型，打了发胶，换了一身助理说没有什么区别的西装，打了一条助理觉得没什么区别的领带。
而崔静随便穿个什么都漂亮得“隆重”。
两人走在一起不像是要去领离婚证，反倒像要去结婚。
“我们是来离婚的。”崔静拨弄了一下长发，轻咳一声，因为很多人看过来。
“第二性？”工作人员问。
“beta。”崔静说。
工作人员抬起头，态度不说一百八十度转变，但热上几分。“原来是beta，请坐。”
轮到翟阳工作人员实在热拢不起来，天知道这些失控的alpha在窗口一天闹多少回，这些神经质的潜在暴躁狂、社会的危险分子。alpha平均杀伤力堪比几个团结的旧性别聚集。好比把一个嗑多了的力量型锻炼选手放进身体素质参差不齐的普通人间，某些程度算得上是危险分子。
几天前隔壁市民政局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alpha杀人案。
当时alpha和自己的配偶日常走进民政局，领完离婚证后，alpha把一条绳子套到了工作人员的脖子上。理由是：工作人员给自己及配偶发放了离婚证。
一时民政局工作人员人人自危，不管是女员工、男员工，第二性是beta、omega还是alpha，都对前来办理业务的alpha充满警惕。
“身份证核对一下身份。”
崔静把身份证拿出来，她一回头见翟阳盯着地板不知道在看什么。崔静把手伸进他西装口袋里把身份证拿出来，做这些动作时，她不急不缓，心里提着一口气。
她怕他反悔。
“协议书有准备吗？”
崔静又把打印的离婚协议书拿出来，户口本、结婚证统统都掏出来放桌面，翟阳也动了起来，他一边拿东西一边有些疑惑地看着隔壁窗口神色痛苦的人。
“你毁了我的生活，我在这个年龄离婚，还带一个孩子。”
他们似乎有两个孩子，一人一个。
“我以后不也是二婚了吗？我妈还不知道我们的事，真的是烦死了。你为什么要分化成为一个alpha，我不是一个同性恋。”
翟阳很快失去了好奇。
工作人员审核协议后交还给他们现场签字。《abo新法》没有冷静期，因为那可能会酿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签完字工作人员当场确定完，剪掉红本，便也宣告着两人婚姻关系在法律上的解除。
“给我两张一寸照片，需要贴离婚证上。你们是双方自愿和平离婚是吗？”工作人员又问了一句，接过照片，盖戳后把离婚证递给二人，见崔静脸上的笑便说道：
“恭喜离婚。”
“谢谢。”崔静的笑容更真心实意了。
她就这么离婚了。
竟然这么顺利，走出民政局崔静依旧还没有什么实感。
翟阳也没什么实感。民政局内外几家欢喜几家愁，一个男人跪在地上，他的家庭破碎了。一个女人神色焦虑牵着小孩的手对着的士招手，和家里打着电话说：不离不行。
可女人也不高兴。
他们不像是要扒着另一半吃饭，离婚后无工作能力感到压力，压在他们身上的东西更像是主流、舆论。
他还是不懂他们到底为什么能这样纠缠，他当初结婚就没有什么实感，如今离过一次婚了也没觉得是什么天塌下来的事情。
树上的叶子枯了自然就落到了地上。
他转过头去看崔静，她穿着昂贵的双面绒大衣，光泽度非常美，眉目平和显出不错的心情，和那些不知道焦急着什么的脸区分开。突然就有点喜欢她这样子。
他觉得分给她那些补偿款能被用到实处，具备价值。他给她的钱如果不追求一些品牌的溢价废物，买材料顶级的羊绒和真材实料的各种皮包也够她挥霍了。她就这样一直体面下去。
两人并肩走着，气氛一派和谐。
群鸟往一个方向飞，鸟鸣声脆胜碎玻璃，天往下压了压似乎要下雨，但今天仅仅是个阴天，之后还会出太阳。最后翟阳还绅士地把她送回幸福小区。
两人像还是朋友一样，翟阳想，还像合作伙伴。
一只鸟从半空掠过，飞得很低，可能空气中湿度超标，因而它的羽毛有些重，宛若……山雨欲来。
·
崔静心情无比舒畅。她火速联系了小别墅的主人。同时将一屋子奢侈品包包全部打包叫了二手市场回收。
奢侈品出了专柜就贬值掉三分之二，少部分贬值掉一半。
找陈舒蓉和覃笙筹够剩下的钱。协议上划分的钱到账需要时间，你问她为什么不去银行贷款。没工作打不了半年的流水，除了她那些别人送的昂贵的礼物，她没有其他固定不动产可抵押。
房主很爽快，水电、燃气全部缴清，户主更改为崔静的那一瞬，她神清气爽。
陈舒蓉给崔静叫了开荒保洁。王小明也过来帮忙，崔静把一些贵重物品和一些信息资料装进行李箱拖着，剩下的就交给搬家公司，陈舒蓉抱着不黑，一手提着不黑的一把破破烂烂的玩具老鼠往崔静车里放。
几辆中小型货车向别墅区驶过去。
“崔静！”一个人叫住崔静，崔静惊讶地发现是分化成alpha后就一直没见过的陈偀，穿了一件淑女的长裙。
“好久不见，你换地方住了？”陈偀看看她的东西，又看向她的朋友，非富即贵。“其实，我一直都想要和你说一句对不起，之前我说话太难听了。”
“你的道歉我收下。”
崔静只说收下，没说原不原谅，陈偀把她一个放在地上的袋子轻松提起放到后备箱说：“我今天休息。”
她职场混了这么久想要讨好人也是很容易的事，王小明和陈舒蓉一听她是崔静的高中同学，如今在哪里哪里工作，她普通职工家庭到了现在位置，其中遭遇可想而知，然陈偀轻描淡写带过，王小明好感大增。
“你在看房？”
“对，看了几个地方，还在犹豫，早就想要买房了，但是一直想着筹全款，这段时间想开了，早点上车也好。不然这个钱……是存不住的，一会买点首饰撑场面，一会买几件衣服当门头的，我的虚荣心改不了。”陈偀坦诚道：
“不过一想到要背贷15年贷还是有点压力大。”
“你有想过家里帮衬吗？”崔静问。
陈偀摇头，她心里对父母憋着一口气，“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买房，将来对未来也不需要她们帮衬。”
王小明沉浸在一种铁骨铮铮的现实版爽文中，音量都大了：“对，让她们后悔去吧。”
“瞎说。”崔静敲了下王小明的头。
“独立并不代表着要拒绝父母的帮助。你是要断绝和她们的关系吗？不断绝的话将来也是要尽赡养义务的。我没见过男性对外标榜自己独立男性，然后拒绝父母的帮衬。”
“独立是一种解放还是一种束缚啊？陈偀。”崔静不紧不慢地说。
陈偀猛然转头去看崔静。
“是……”
“平常心对待，陈偀。平常地接受父母的爱恨，接受父母的馈赠，尽应该尽的义务。按你所说的那样，你如今是一名alpha，他们视你为另一种“儿子”，那么他们眼里，将来养老在身边陪伴在父母身边的不正是你吗？你能下定决心摆脱他们吗？”
陈偀心里有点乱。“我明白了。”
“我没劝你什么，这也不是建议。”崔静甩出免责声明。“东西给我吧，我上去了，谢谢你。”
陈偀看了看她抱着东西进别墅的纤细身影，转身离开，出小区门时，一辆警车正缓缓驶过，顶部红蓝灯闪耀，她听到一个人大喊：
“死人了。”
“听说是一个be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