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茂和王优要留在云城,叶蓁蓁陪两人找工作。折腾好几天,终于在一个大饭店找到工作,叶茂去后厨打杂做学徒,王优在前台收银。
虽不是什么好工作,起码安定下来了,两人在一个地方上班,彼此也有照应。饭店不包住,叶蓁蓁准备过些天给他们单独租个房子。小阁楼太小,两个人住不方便,何况她也不能一直挤在林小溪那里。
外面骄阳似火,坐在苍蝇小馆里,三人脸上挂着笑,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服务员把菜端上来,干锅虾冒着香气,锅底火苗发出灿黄色光芒。
“小茂,小优,恭喜你们找到工作了!”叶蓁蓁端起椰汁,满带笑意,“上班要好好工作。”
“谢谢姐,以后我们三人都在云城,会越来越好!”叶茂搂着王优肩膀,声音兴奋。
“姐,以后我们一定努力,不让你担心。”王优附和道。
三人开心碰杯,叶蓁蓁这些天压抑的心情,此刻一扫而空。
小馆里闹哄哄,空调冷气也不太足,叶蓁蓁额头浮起细密的汗珠,她不时拿起纸巾擦汗。
“姐,别动。”王优伸手到叶蓁蓁面前,吓得叶蓁蓁一愣,王优伸手捻去叶蓁蓁额头上细碎的纸渣,“姐,纸渣粘在额头上了。”
“谢谢!”
叶蓁蓁有些不好意思,见到王优第一眼,她以貌取人不太喜欢王优,此刻,叶蓁蓁有些愧疚。
“姐,我们是一家人,不要这么客气。”女朋友和姐姐相处愉快,叶茂很开心,“小优人很好的。”
“嗯,一家人!”叶蓁蓁很欣慰,弟弟虽然不听话,多少还是懂点事。
“小优,你要看好叶茂,他脾气不好,老爱惹事。”
王优爽朗一笑,“姐,放心吧!我会看好他的。”
叶茂和王优吃饭都拉着手,两人时不时相互喂菜。你替我擦油渍,我给你拧瓶盖,连吃饭都压不住嘴角,每次对视都冒粉色泡泡。
王优把爆炸头拉直,染回黑色,牙齿上夸张的钻也摘了,整个人看上去顺眼许多。
“姐,你这两天陪着我们找工作。”叶茂手中正剥着虾,“有没有影响你工作啊?”
“没有…我请假了。”
叶蓁蓁有些卡壳,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人也时时绷着。可叶茂问关于工作的事情,叶蓁蓁仍免不了紧张。
“嗯,那就好。”叶茂说完递给叶蓁蓁一只虾,又将另一只喂给王优。
三人在小馆里边吃边聊,欢笑声飘出窗外。
梧桐树上,发出阵阵清亮的蝉鸣。
回到小阁楼,打开小风扇和窗户,三人挤在床边,兴致勃勃闲聊。
叶蓁蓁一遍遍交代两人,上班要认真,不懂就放下面子不耻下问,不要与人起争执。
叶茂和王优两人连连点头。
“姐,你和余晖还有联系吗?”叶茂下巴杵在王优肩上。
叶蓁蓁靠在墙上,眼神呆滞数秒,“没有,你问这个干嘛!”
“姐,余晖和我联系过…”叶茂声音不高。
叶蓁蓁双手环抱,垂下浓睫。提到这个人,她还是会难过,曾经真真切切爱过的人,给过她幸福,也带给她伤痕。
“姐,他挺关心你,他说让你照顾好自己…”叶茂看叶蓁蓁脸色不好,没有继续说下去。
叶蓁蓁没有说话,闭上眼靠墙发呆。
王优抬肩撞了一下叶茂,叶茂坐直身子,抿紧双唇,眼睛轻瞟叶蓁蓁。
“叶茂,你和小优要好好的。”叶蓁蓁缓缓睁开眼,“姐希望你们好好的。”
“会的,姐放心吧!”叶茂和王优两人齐声说道。
叶茂和叶蓁蓁说起小时候,姐弟两人一会打架一会和好。
家乡,童年,缓缓拉开帷幕。
离家不远处有个小沙漠,它三四十米高,长约三千米。据说那里是解放后枪毙犯人的地方。
阳光下的小沙漠,像一座星光闪烁的金山。
两姐弟经常和附近的小孩子去那玩,孩童们光脚踩在细沙上奔跑,从沙包顶上抱头打滚儿,松软的细沙随着人和笑声一起往下滑。玩累了掬起一捧细沙,看风卷沙儿缠绵天涯。
沙漠中有一种沙虫,想要捉住它很简单。如果看见圆锥形小沙坑,双手顺着沙坑插下去,攫起一捧沙,等待细沙从指缝溜走,就可以看见它在掌心蠕动。
炎炎夏日,姐弟俩不睡午觉偷跑出去,汗流浃背的骑着自行车去摘桑葚吃。手和嘴都染成乌黑色,衣服也沾上乌黑色桑葚汁,两个乌黑色脏孩儿,揉着圆滚滚的肚子,在父母怒骂声中,露出一排洁白的牙。
冬天,棉田里的水结成厚冰,姐弟俩手拉手滑冰。叶蓁蓁怎么也学不会,她后脑勺磕在冰上,痛的呲牙咧嘴还不敢哭,寒风凛冽,一哭脸就会皴裂。
童年没有池塘榕树,黄牛牧歌。有浩瀚沙漠、不朽胡杨、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
叶蓁蓁从包里拿出一千递给叶茂,“拿着吧!买点日用品。”
“姐,不用,我们上班管饭。”叶茂嘴里拒绝叶蓁蓁,眼睛停在钱上。
“留着吃早餐吧!太多我也没有,过些天等你们上班稳定一些,我再去给你们租房子,你们先在这里挤挤。”叶蓁蓁说完把钱塞进叶茂手中。
“姐,我会还你的。”叶茂眼神坚定,紧紧捏牢手中的钱。
“小茂,好好上班,照顾好王优。”叶蓁蓁试图摸叶茂脑袋,才发现叶茂高出她许多,她再够不到叶茂头顶。
叶蓁蓁又交代叶茂和王优,深夜尽量少下楼溜达。楼下夜宵摊多,吃夜宵的人喝醉酒容易闹事,能避开就避开。
叶茂和王优陪叶蓁蓁下楼,目送她骑小电驴离开。
夏日的风裹挟热浪,蝉鸣声此起彼伏,偶尔路过绿荫蔽日的街道,风里也带着凉爽。
叶蓁蓁不知不觉来到莲花小区,站在单元门楼下,有些恍如隔世。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曾经住过的房间号,可关于余晖的记忆,还很清晰。
“你们搬家了吗?”一个中年男人笑着问叶蓁蓁。
叶蓁蓁仔细看向他,好一会才记起,这是附近小饭馆的老板,曾经她和余晖常去那里吃饭。
“嗯,搬家了。”叶蓁蓁挤出一个笑。
“好久不见你们,我猜你们是搬走了。”饭馆老板露出大板牙,“有空常来,我先走了。”
下午四点半,叶蓁蓁情绪低落,带着满身疲惫回到林小溪的出租房。
这些天白天陪叶茂找工作,晚上十二点左右才下班,每天都睡不够。终于安顿好叶茂两人,此刻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小溪,我定了六点半的闹钟,时间到了如果我没有醒,你记得叫醒我。”
或许是童年疯跑太累了,也许是生活太沉,可能是惨遭抛弃的伤口还疼。叶蓁蓁瘫倒在床,不一会就呼吸均匀,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