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打开烟盒取出最后一支烟叼在唇边，拿着打火机的手，在微微发抖。
    接连按压打火机数次，始终没有点燃烟。他将打火机扔在吧几，皱起眉心颓然靠在沙发，微仰起头。
    坐在身旁的陆羽见状，上半身前倾着，伸长胳膊取过台面上的打火机，贴心的为他点燃烟。
    深吸一口唇边的香烟，燃起的烟雾如纱缥缈。
    连同头顶的镜面天花板，也显得模糊不清。那些细小的动作，微不可察的神情和思绪，都模糊在烟雾中。
    陆羽抿了抿唇，紧咬后槽牙，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白景，我想和你说件事。”
    文白景偏过脸，取下唇边的香烟，闲适的靠在沙发上，等待陆羽继续说下去。
    陆羽的声音不稳，满脸愧意，“前些日子，我私下见过叶蓁蓁，劝她和你分手...”
    文白景怔了怔，未及时抖落的烟灰，脱离猩红的烟头，斜斜滚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烟屑在脚边溅起细尘。
    见他沉默，陆羽手肘碰了碰他，态度诚恳地道歉：“兄弟，对不起。我想着你们不合适，害怕你们感情太深分不开...那天朋友圈刷到叶蓁蓁深夜喝酒，你近来也天天泡在酒里，我实在不忍心......”
    陆羽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分不清他的喜怒，抱歉的说：“如果你真的离不开她，就去找她吧！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文白景僵硬的身子，终是有了些许反应。回过神，他急忙掸了掸烟灰。
    “是我的错，我自罚三杯！”陆羽双手合十，诚挚的向他道歉，“我明天就和叶蓁蓁道歉，弥补我的莽撞和冲动，行吗？”
    陆羽提起酒壶心急的斟满酒，液体自杯沿溢出来，淌在桌面上流向一旁的手机。
    文白景抬手搭在陆羽手腕上，摇摇头，终于开口阻拦道：“别喝这么多酒。”
    说完他用力摁灭指间的烟蒂。
    镜面天花板中，他面容冷峻，语气也甚是严肃，“以后你做这样的事情，最好先问问我的意思。我的感情生活，理应由我自己做主。”
    另外的两人，瞪大眼睛看向他们，一头雾水，又不好插嘴询问。
    向来不喜谈情说爱，一心扑在工作上的文白景，永远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习惯波澜不惊。
    现在却为女人和兄弟如此严肃。反应有些过激，言辞也不再冷静。
    “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陆羽认真的看向他，抬手做发誓状。
    “你们继续，我先走了！”他站起身走向包间的衣柜，取出羊绒大衣，随意搭在臂弯，阔步向外走。
    “欸！你去哪里？”陆羽没有反应过来。
    “文总……”小朱见状抓起手机，冲到衣柜前扯下外套，急忙起身去追。
    走向停车场的路上，一股寒风来袭，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去汀兰苑。”
    卡宴后排座椅上，他抬手捏了捏鼻梁，顺便将手肘靠在车窗上。
    车窗外飞快地掠过云城的夜景。自与她相识，云城的夜景也多了几分可爱。
    原本就失眠，加之和网友对线，一股闷气堵在胸口，叶蓁蓁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她趿着拖鞋，在柜子里找出钟离前些日子拿来的红酒。驾轻就熟的拧开瓶器，拔出木塞，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坐在客厅沙发上，轻晃着高脚杯，红宝石色的液体挂在杯壁。据说睡前喝红酒养颜还助眠。她还来不及醒酒，已接连喝下好几杯。
    酒是真的不好喝，那些爱酒之人的味蕾大概和她不同。
    微甜中带着苦涩的滋味，盈满口腔，连同呼吸都是苦涩之气。
    她端着酒杯缓慢站起身，脚步虚浮着环顾四周，眼角莫名有几分湿润。
    从逼仄的小阁楼搬到城中村，再到洋房。个中滋味和心酸，不足与人道。理应开心才对，这一路的艰辛终于得见破晓前的青灰色。
    勾起的嘴角，不知为何会绷紧。
    仰头灌下手中那杯酒，但愿长醉不复醒。
    她无力地靠在沙发，伤感在醉意中酝酿出惊涛骇浪。
    痛楚的感觉像是牙医的螺旋电钻，“滋滋滋”的声音，响在口腔和颅脑中，疼痛和噪音直往骨髓里钻。
    月色实在清淡，灯光昏暗。藉着幽暗的地灯，抬头发现那间屋子亮着盏灯。文白景心上微窒，疾步走向电梯。
    推开房门浓烈的酒气扑面袭来，他不禁眉心紧锁，循着酒味熟门熟路的提步走去。
    酒意渐浓，叶蓁蓁的白皙面庞变成酡红，小腿也泛起淡淡红晕。身体逐渐变得滚烫，她脱下浅粉真丝睡袍，只穿着吊带裙。
    她半阖着眼，慵懒又随意的靠在沙发，手中拎着只高脚杯。发丝遮住半张脸，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
    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醉酒图。
    文白景蹲下身子，取下她手中杯子放在茶几上，拨开她的头发，声音带着心疼，“蓁蓁，你怎么又喝酒了？”
    见她没反应，又抬手拍了拍她的脸。
    她迷迷糊糊的推开那只手，懒懒地抬起眼睫，目光有些呆滞。看见眼前模糊的人影，吃惊的瞪大眼睛，又摇摇头。含糊不清的说：“怎么会出现幻觉了？我喝多了吗？”
    语落，自嘲的笑笑，歪过头去，又闭起眼睛昏沉沉的睡去。
    文白景站起身脱下大衣和西装外套，放在一旁。
    拉过她的胳膊挂在肩膀，俯身弯腰将她抱起来走向卧室。
    怀中的人，下意识地在胸口拱了拱脑袋，脸颊紧贴在胸膛。
    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钻入耳中有些吵。叶蓁蓁双手圈住他的脖颈，仰起头，抬了抬眼睑目不转瞬的看向他。
    眼神迷离中带着些许诱惑，语气很是软糯，“你身上为什么有他的味道？”
    站在卧室门口，文白景步伐一顿，提起膝盖顶开门，缓慢走向床边。
    文白景俯下身子，轻缓的将她放在床上。
    勾在他脖颈间的手，耍赖似的不肯松开。他就侧着身子坐在床边，任由她缠着。
    叶蓁蓁垂下睫毛，语气甚是落寞，喃喃说：“我好想他，可他不喜欢我了，我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