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摊前后，那位小胖墩已经走远了。
地摊又恢复成之前冷冷清清的样子。
商九裳望着地上琳琅满目的铁色圆盘，一时有些晃眼。
也不知道该怎么挑。
她没什么形象的蹲在地上，随手拿了一件，上面有四种不同颜色的罗纹，像是四叶草。
“这是什么阵盘？”
“……四幻阵。”头顶上的声音像是公鸭嗓，难听刺耳。
商九裳露出意外的表情，没有抬头看摊主。
她缓缓放下，询问道：“哪一件是防窥阵盘？”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回事儿。
“我不会炼制防窥阵盘。”壮汉的声音微冷，莫名有几分响亮，聒得商九裳耳朵发痒。
“什么！没有！那我们还来买什么啊！九裳妹子，我们还是去排队吧！”青娘一惊一乍道，神情气急败坏，还恶狠狠瞪了壮汉一眼，好似嫌他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商九裳眉头一挑，没有着急起身。
“连高阶阵盘都会炼制，怎么一个残次品就不会了？”四幻阵是商九裳亲身经历过，她还能不知道？
“高阶阵盘？九裳妹子，你说的是那个四幻阵？”青娘也忙蹲下身，拿起她刚刚放下的阵盘，双眼放光。
“是啊。四幻阵有蛊惑人心的作用，每个人在四幻阵看到的幻觉都不一样，如果忍不住诱惑，容易滋生心魔，小命不保。”商九裳将卫三给她科普的内容，又告诉了青娘。
摊主闻言冷眸一颤，看商九裳的目光微微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没想到她一个杂役弟子能有如此见识。
“我可不关心它有什么用，我就关心它是不是高阶阵盘。”青娘摇头道。
商九裳目光瞥向对方手中的阵盘，她只经历过四幻阵的考验，可没亲眼见过四幻阵的阵盘，刚想摇头，就听到后面两道嘀嘀咕咕的男声。
“李师兄，那丑师弟今日开张了。这已经是第二波了。万一那些杂役弟子发现他炼制的比我们好，以后都买他的怎么办？”
“什么叫比我们的好！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李师兄，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啊。而且那小子的确有些本事，连高阶阵盘都能做……”
“闭嘴！你盯着摊子，我过去看看。”
“好，好，好……”
商九裳微微侧头，余光中走来一道青袍身影，对方面容清秀，步履不急不缓。
商九裳微不可察的转回头，装模作样的低头挑着阵盘，眸光却微微闪烁。
“九裳妹子，你还没说这是不是高阶阵盘呢！”青娘急声问道。
“这当然不是！”还未等商九裳接话，身后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青娘猛然起身，打量他一眼，疑惑道：“你是什么人？”
李德笑得春风拂面，“李某是炼器阁峰主修阵法的外门弟子。”
李德见青娘只有炼气三层，本不打算笑脸相迎，可视线好死不死的瞥到蹲在一旁没什么存在感，安静挑选阵盘的商九裳身上。
等感应到对方的修为与自己一样，心里顿时惊疑起来。
他可从没见过哪个外门弟子愿意与杂役弟子一起厮混的。
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商九裳的神识一直扩散在周围，连两人的对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李德的视线她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她缓缓起身，冲对方礼貌一笑。
李德看着商九裳那一对黑眼圈，暗道怎么又是一个丑人！
他嘴角抿了抿，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
“不知师妹是哪座峰的，以前怎么没见过？”李德向来不会在表面功夫上出错，无论心里怎么想，表面的风度却是滴水不漏。
商九裳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她能听出对方语气里的客气。
“我来自炼丹峰。”
炼丹峰？炼丹峰的女修的确不少，可他怎么没见过？
李德的念头刚开始转动，青娘却不满道：“你怎么只问她，不问我啊？”
李德神情一呆，什么时候杂役弟子都敢与外门弟子这么说话了？现在的杂役弟子都这么狂了吗？
就算对方小家碧玉，有点姿色，但他也不会因为那副好容貌对她另眼相看，难不成真仗着有外门弟子当靠山，就可以如此狐假虎威了？
“青娘师姐，你不要生气。这位李师兄可能眼神不好使。这年头，炼器熬出眼疾也很正常。”商九裳挽过青娘的胳膊安慰道。
青娘闻言不悦的神色顿时变得喜笑颜开，“九裳妹子说的对。”
那声“青娘师姐”，让李德都没顾及到商九裳说了什么，整个人都处于呆滞中。
“你是杂役弟子？”好不容易回过神了，他眼神狐疑的看向商九裳，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商九裳礼貌一笑，“自然。”身上炼气十层修为的气息却更加强盛。
李德神情复杂，今年新进杂役弟子的实力比往年强太多了。
莫名的，有一股压力涌上心头。
李德缓了口气，他来这里可是为了砸场子的，不能忘记正事。
抬眼就见那丑师弟正冷冷盯着他。
他缓缓一笑，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
“高阶灵阵在炼器阁的价位都在百万灵石左右，你们觉得这种小地方会有高阶阵盘吗？”
潜台词：你们可别被骗了。
青娘却冷哼一声，她再傻也清楚刚刚这家伙是瞧不起自己杂役弟子的身份，他的鬼话，她一个字也不信。
“那又如何？就算被骗，老娘也乐意！”
青娘猛然转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壮汉。
“这个四幻阵要多少灵石？”
“十万块灵石。”屠幽面无表情道，即使被那种活吞入腹的目光盯着，也没有不自在。
青娘眸光一亮，大手一挥，豪气万分道：“好！我要来一百个！”
“老娘不差钱！”说着，还特意看了李德一眼。
李德如今的脸色黑如锅底，他哪里想到自己反倒帮了这位“丑师弟”一把。
“这位师妹，你可要三思而后行，不要意气用事！”李德劝道。
“多谢李师兄的好意，师妹我现在清醒得很，你不用劝我。”青娘不为所动。
商九裳嘴角一抽，她知道这女人有钱，可也没想到会如此财大气粗。
李德嘴角颤了颤，他看向商九裳，似乎指望她能劝告一番。
商九裳会意，淡笑道：“青娘师姐的确不缺灵石，李师兄不用瞎操心。”
那是人家的钱，不要对别人的钱那么有占有欲。
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