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九裳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她被上空几道难听的鸟鸣吵醒。
等恢复意识,她猛然坐起身。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睡在一片沾着朝露的草地上,对面还有一棵老槐树,树杈上并排蹲着五只乌鸦。
竟然还都是金色的!
那几道鸟鸣明显就是它们叫的。
商九裳:“……”
大清早就看到乌鸦,是嫌她还不够晦气?
商九裳从草地上站起身,用祛尘术将自己全身弄干净,本来想设一个结界,恢复灵气。
神识习惯性的扫视周围,表情顿时一滞。
她猛然转过身,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石洞。
里面竟然有人!
气息虽然虚弱,但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筑基修士。
商九裳的脸色变来变去。
如果没有先遇到那两名傀儡宗弟子,她八成认为洞内的人就是顾流逸。
可如今她却不确定了。
想了想,商九裳还是在原地设下结界,准备恢复灵气再进入洞内查探。
这一打坐,就用了六个时辰。
商九裳缓缓睁开眼,浑身灵气充沛。
挥袖散开结界。
天色黄昏,天空覆盖了一层金色,有几朵轮廓明显的白云镶着金边悠闲的飘在空中。
商九裳为了给顾流逸省补灵丹,自己只吸纳灵气恢复,就这,还只恢复了四五成,所以用的时间长了一些。
她吐出一口气,望向对面的石洞。
本着谨慎性,先放出神识探查了一遍,本来想确认洞内是不是一个人,没想到这次却什么也没扫视到。
商九裳皱眉。
对方难道离开了?
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进去查看。
至少里面没有像三阶妖兽一样对她造成威胁的东西。
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月光石,抬脚缓步走进。
刚踏进洞口,一股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
洞内漆黑一片。
只有几道来自洞外的斑驳光线。
月光石一出现,洞内顿时亮如白昼。
除了角落几块乱石,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石钟乳分布在洞顶垂下。
地面更是“尸横遍野”,蛇尸被大卸八块的分布在周围,没看清的,还以为是那种软乎乎的软皮地毯。
此时的洞内十分安静,依稀能听到几滴“嘀嗒嘀嗒”的滴水声。
商九裳正在扫视打量,左边角落忽然闪现出一道黑影。
径直向她扑来。
商九裳本能闪躲,可在看到对方的面容后,心下一惊。
就这么迟疑一瞬的功夫,便让对方顺利得手,径直把她扑倒在地。
而眼前这个扑倒她,压在她身上,披头散发的绯衣身影……正是顾流逸!
商九裳还没露出喜色,只见对方的虎口已经近在眼前。
男人竟然要掐死她!
来不及多想,商九裳发狠,膝盖猛地抬起,顶向男人最脆弱的要害。
顾流逸没料到对方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还是一个女人,脸色顿时铁青,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在对方喉间发出闷哼的一瞬间,商九裳趁机翻身将男人死死的压在身下。
这样还不算完,她立即催动灵气,反手擒住对方的双手。
商九裳不会自大的以为自己能与一个大男人不分伯仲的缠斗。
瞬间召出缚仙绳,把他的两只手腕高举到头顶,绑在一起,并且绑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那简直就是恨不得能在上面系一个中国结的程度。
商九裳边绑还边解释:“顾师叔,我是缥缈宗炼丹峰的弟子,我叫商九裳,你别杀我,你信我,我是自己人!”
本来想反抗挣扎却变安静的顾流逸:“……”
见他没反应,商九裳眉头更皱了。
两人身体严丝合缝,交叠的紧贴在一起,鼻尖几乎相触,两道炽热的呼吸不受控制的交缠起来。
商九裳:“……”
顾流逸:“……”
余光瞥见男人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张俊美的脸也黑如锅底。
商九裳尴尬一笑,先从对方身上跳下来,这个姿势属实是有点尴尬。
随即忙从储物袋里掏出证明自己身份的炼丹峰弟子玉牌。
商九裳蹲在他的旁边,伸手递给他看。
可男人的视线没有半分移动,那双漂亮的凤眼只盯着她的方向,莫名的,竟然有几分执着。
商九裳愣了愣,目光从他的脸上又移到自己的手中。
那玉牌在空中晃了晃,对方的眸光依旧未动。
商九裳心底咯噔一下,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伸出左手,在他的双眼前挥动几下,对方果然不出所料的没有反应。
顾流逸的眼睛看不见了!
“顾师叔……”沉默半晌,商九裳迟疑道。
“你一个筑基期,叫我师叔?”顾流逸躺得坦然,一双眼睛虽看不见了,眉眼间却依旧张扬,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顾师兄。”商九裳瞬间改口。
“……你要绑我到什么时候?”
商九裳面露纠结,她不确定对方相不相信自己的身份,按照她对大多数修仙者的了解,他们相信一面之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顾流逸八成是不相信她的。
如果把人放了,他再故技重施该怎么办?
这男人可是个腹黑。
当初白狐咬了他一口,便把人家关在灵兽袋里,如果不是她早早引气入体,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知道真相。
方才自己可是对他又绑又压又踢的,如果把人放了,对方报复反杀她怎么办?
“先绑着吧。”
顾流逸:“……”
为了自身安全,商九裳还是不想放。
这男人那么虚弱,战斗力就那么强,如果让他恢复,那还了得?
真遇到危险,她还不能放火烧死对方。
想了想,商九裳还是打算将储物袋里留给他的补灵丹用在自己身上。
她原地盘腿打坐,也不理会眼前挺尸一般的绯衣男人。
等将自己的灵气全部恢复之后,留下一小部分补灵丹,至于什么时候给,那就要看顾流逸的表现了。
望着对方躺在地上摆烂,不死不活的样子,商九裳无奈了。
对方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人家身上还有伤,她却五花大绑的把人捆了,扔在地上不管不问,实在是说不过去。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对方心中对她的怨气可能更深。
“顾师兄,你可还记得八年前发生过什么事?”商九裳试探道。
顾流逸凤眼一挑,想了想,摇头。
他这八年在筑基山过得如丧家之犬,怎么可能还记得八年前的事。
“你在好好想想,八年前,当初是缥缈宗十年一度收弟子的日子,在慕容王朝,当时修罗宗弟子偷袭缥缈宗的灵舟,还是你路过出手相救。”
见对方依旧没有反应,商九裳暗暗着急。
说得那么具体了,还没想起来,顾流逸总不能失忆了?
“你还记得在一个桃花岛救得小女孩么?”商九裳有些自暴自弃,连修罗宗弟子偷袭缥缈宗都忘了,更不会记得自己了。
原本一直沉默的顾流逸,突然道:“就是那只白毛畜生咬我手的那次?”
商九裳:“……”
您老是真记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