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听到命定一说,本能的都是排斥。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命运是注定被安排好的。
尽人事听天命,这些话术,听了就给人一种无力无奈的感觉。
人们更喜欢讲,更喜欢安慰自己,我命由我不由天。
商九裳也是一个不愿意认命的人。
她深知,人一旦认命妥协,就会有无穷无尽的事情,等着她去妥协,等着她去认命。
她也曾认过命。
商九裳从小到大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
为什么她与其他小孩不一样。
如果她的父母没有出车祸离世。
会不会,她也是从小被父母疼爱长大的孩子。
回家之后,有热菜热饭吃,有人嘘寒问暖。
哪怕学习成绩不好,也能换一句责骂训斥。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上天在她最小最无助的时候,无情剥夺了两位可能爱她,甚至是唯一会爱她的人。
没有父母,是商九裳今生不得不认命的事。
这件事曾让她无数个日夜泪流满面,可如今,商九裳心里只有漠然。
她目光平淡的望向对面。
那相伯呢,他又为什么要“认命”?
商九裳不解的望着对方。
自己修为不过是筑基期,自然与对方的实力不匹配。
至于容貌,从见面到现在,她可从未在对方眼中看到过惊艳之色,她倒是更情愿相信自己在对方眼里不过是一块死猪肉。
相伯淡声道:“接不接受是我的事,你可以拒绝。”
商九裳脑袋当即摇得似拨浪鼓。
拒绝?当然不!
怎么可能拒绝,那岂不是显得太不知好歹了?!
可能是相伯之前的话,商九裳如今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一双桃花眼放着幽深的狼光。
她对相伯……可是见色起意啊。
商九裳依旧记得,男人的手指如暖玉一般,修长,骨节分明,在阳光下,粉色的指尖闪烁温润的光泽,看起来就可爱得让人心痒难耐。
相伯自然无法忽视少女的眼神。
他只觉得对面女修的眼神似漩涡一般,深邃可怕,仿若要将自己吸进去,活吞入腹。
相伯清楚,她对他有意。
但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临海城就开始了。
相伯见过不少爱慕他的眼神,但没有哪一个女人像商九裳这般大胆,敢用一双色眯眯的目光打量他。
还不让他心生厌烦,甚至想躲。
相伯很少躲避别人的眼神,商九裳无疑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人。
在他又垂下眼,不看对方的空隙,少女已经从对面的位置坐到他的右手边。
相伯是一个左撇子,右手空着没有碰茶碗。
他的手被少女轻轻捧起来。
本来想缩回手,相伯就听少女认真又惊喜的声音传来:“你的手真漂亮。”
睫毛刚颤抖了几下,又听少女询问道:“指甲是怎么保养的?”
相伯:“……”
紧绷着一张玉容,相伯彻底缩回手,将那右手藏在紫袖中,任由方才少女触碰后而产生那股又麻又烫的感觉在手背皮肤蔓延。
察觉到男人的身上开始放冷气,商九裳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把对方给惹毛了。
“我们现在还不能是道侣。”商九裳忽然严肃道。
她的仇还没报,修为也垃圾。
相伯身上的冷气更浓了,侧脸看向她,淡声问道:“那你为何要碰我?”
额……
动色心的商九裳眼神飘忽,心虚,转移话题道:“我姻缘线有点多。”
“嗯。”相伯没有犹豫的点头,依旧执着的望向她。
商九裳却一脸吃惊,连舞弦月那个女尊国的男人听到自己有多条姻缘线都沉默很久,他竟然连一点迟疑都没有。
“你不介意?”商九裳试探道。
“你让我介意什么?介意你以后会有很多男人?”相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商九裳眨了眨眼,这话说的……
“那也要你有那个本事再说。”相伯微微勾唇,无声的笑了一下 。
那抹笑虽然稍纵即逝,却让那张眉目如画的脸顿时变得生动起来。
商九裳整个人仿佛一下子置身在一处秘密花园,整个院落的娇花都为她齐齐绽放。
而她就是那个唯一幸运的赏花人。
商九裳的眸底浮现一层醉意。
在男人垂眸之际,无声无息的站到他的面前。
手指轻佻的抬起那白玉般的下颌,男人下颚的线条流畅无比,皮肤泛着玉般的光泽。
近在咫尺,越能感受到眼前这张脸有多么完美。
相伯没料到她能那么大胆,望着近在眼前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目光幽深且火热,似要将他灼烧一般。
眼神微闪,视线故意偏移到别处,相伯最终脸热的忍不住侧了侧头,他无法直视那双直白袒露对自己有欲望的眼睛。
可商九裳偏偏不如他所愿,轻轻将他的脸掰过来朝向自己。
扫视着男人嫣红的脸庞,眸光愈发明亮。
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贴在道袍的皮肤都变得滚烫。
内心的欲望放大到了极点。
心中可能是觉得此举不妥,缓缓放开男人的下巴,视线转而移向那清冷的长发上。
男人有一头似雪的银发,又长又清凉。
商九裳伸手,指尖漫不经心的撩起男人耳旁的一缕银丝,任那股冰凉缓解心中炽热的欲念。
色字头上一把刀,商九裳第一次觉得自己定力那么差,真是……
强压下想要对男人动手动脚的冲动,准备放手。
“你对真人做什么!”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凉亭外炸响。
商九裳当即嘴角一抽,色心彻底没了。
对方果然还是自己回来了。
她很自然的,将那缕银发缓缓放下,扫了一眼那张染上红晕的玉容和双耳,眸光暗了暗,强迫自己的视线移向外面。
见小童呆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瞪着她。
完全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商九裳莞尔一笑,“我对前辈可是很尊敬的,怎么敢做其他的事?”说着,退开一步,看向从始至终都沉默的清冷男人。
“真人,你说呢?晚辈有对你做过什么过分无礼的事么?”边说,边看了一眼他的白玉下巴,发现那处竟然有了两道红印子,微微皱眉。
她刚才也没多使力啊。
轻咳一声,似才回过神来,相伯正襟危坐,又恢复成神仙姿态,声音倒是比之前偏低了一些:“我们虽是命定道侣,却还不是道侣,你不能随意碰我……下不为例。”
此话一出,凉亭内顿时一静。
商九裳脸上的假笑有些挂不住了,她没想到相伯压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直接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飞速冲过来想大骂她的小童也神情震惊的止步在凉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