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算是看明白了。
眼下的陆妧夕根本比先前的她还要夸张、还要放肆、还要蛮不讲理!
淮哥儿与她闹崩的事,几乎是全府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
奈何陆妧夕手段够硬,狠狠闹了两次灶房,也没人敢短了潇湘苑的膳食。
金氏有苦说不出。
谁让陆妧夕身后有个陆府。
而且这个陆府里还有大官,要是惹火了她,陆妧夕又去找她父亲告状可怎么办!
压不住陆妧夕,金氏便想到了清舒郡主。
那个郡主喜欢淮哥儿,那为何不能让淮哥儿休了陆妧夕,娶郡主进门呢?
结果这个想法还没与孟时莹多说两句,就被孟时莹喷得狗血淋头。
“死丫头!你怎么就不喜欢那个郡主呢!”
金氏当真不解。
孟时莹恶狠狠道:“有我没她!”
金氏瞪她:“你不是不喜欢陆妧夕吗?给你换个嫂子你也不愿??”
孟时莹无语:“我是讨厌陆妧夕!但不是说我喜欢那个郡主!她们两个里,我最厌恶郡主了!她真恶心!”
彩霞听不下去了,苦着脸:“姑娘慎言啊!!”
云回轩堂屋内,母女俩还在争锋相对,都不退步。
恰巧彩屏小心着进入了屋子内,见到了金氏咬牙切齿、与无可奈何,又见到了孟时莹怒目圆瞪,叉着腰身。
“不行,得叫你大哥休了陆妧夕!和离太便宜她了!”
“管你是休还是和离!反正那个郡主不准进来!当妾都不成!”
“诶!你个死丫头!怪不得没人要啊!”
“哼!大不了我不嫁了!让大哥养我一辈子!”
身旁的彩霞与彩屏交头接耳几句,彩霞点点头认可。
“姑娘?”彩霞轻声打断了母女俩的对话。
孟时莹抬眸:“怎么了?”
彩霞笑着推出彩屏,“适才彩屏出去买栗子糕时,经过茶馆听到了一件极为难得的趣事。”
趣事?
孟时莹顿时来了兴趣。
“说说!”
金氏也闭了口,专心听起这件事。
彩屏:“茶馆的说书人今日讲了一件事,是关于陛下的胞妹怀阳公主。据说怀阳公主休了驸马爷!此事闹得很大呢!好些人都在议论纷纷。”
“但是奴婢大多听的都是赞同的话,几乎很少有议论公主倒反天罡的行径。”
孟时莹一惊:“那个什么驸马竟然敢休公主?额,不对不对,公主休了驸马??”
哇喔!
这还是孟时莹第一次听说公主休了驸马。
彩屏颔首:“大晋史上过去只有一位公主与驸马和离,都闹得沸沸扬扬。更何况是休了驸马的公主呢!”
但怎么说……
彩屏心中有着道不出的意味。
原来天家公主,还有休了郎君的权利啊!
真好。
先前怀阳“英雄救美”用什么士兵救走了陆妧夕一事,可谓是闹得全汴京都知晓,那时候孟时莹就对怀阳公主起了极大的兴趣。
又听说这个公主休了驸马,孟时莹更是来了泼天的兴致。
“来来来,快给我说说这个公主!”
彩霞与彩屏都是下人,但都是在汴京土生土长的人,自然知晓很多金氏与孟时莹不懂的事,毕竟孟府上的人是这几年才搬到汴京来。
“怀阳公主,乃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就连昔日的嫡公主都比不过怀阳公主。”
“公主殿下的母妃亦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泠妃娘娘。”
“泠妃娘娘只有怀阳公主一个女儿。”
“先帝爷不仅给了怀阳公主随意出行皇宫的令牌,也赐予了怀阳公主鞭打贪官的‘打王鞭’,寓意是连王爷都能打!”
“再后来,先帝爷病重,怀阳公主随身伺候,孝心可谓是感天动地。那时候泠妃娘娘已然失宠,但怀阳公主却依旧盛宠不断。”
“在这期间……先太子等人起兵造反,陛、陛下率人攻进宫里,一举歼灭反贼,当夜,先帝爷便病逝了。”
因此,有人说是陛下杀了先帝爷。
当然,众说纷纭,彩屏也不清楚真正的历史是什么。
孟时莹听得津津有味。
“陛下不会怪罪公主吧?”她好奇问道。
彩霞含笑摇头:“姑娘你见到公主因为破了陆府的大门而被陛下责罚吗?”
孟时莹:“……噢!”
其实没见到。
不知想到了什么,孟时莹挑挑眉望向金氏。
“娘,要是那个郡主进门了,往后不满意大哥,也许这个驸马就是往后的大哥。”
“就是说,郡主可以休了大哥喔~”
金氏:“……”
她勃然大怒,啐了一口孟时莹,大骂道:“死丫头!乱说什么!”
怎么能休了她儿子呢!
这不是叫人贻笑大方吗!
这往后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
潇湘苑
陆妧夕梳着墨发的动作一僵。
“当真?”
白芷用力点头到感觉自己的脑袋快掉了:“当真啊!太太!!怀阳公主真的休了驸马!目前不回青州,定居京中公主府了!”
竟然是真的?
陆妧夕的心中不可避免的掀起了滔天巨浪,席卷所有心神。
汀玉主动接过了陆妧夕手中的玉梳,细细为她梳妆起来。
柔顺的发丝,怎么摸都舒服。
“汀玉,我要戴这个。”
陆妧夕的目光游过木盒里的挂珠海棠金丝钗。
汀玉了然。
绾好发髻,戴上珠钗。
丫鬟习惯性递来了茉莉香膏。
不等汀玉接过,陆妧夕便推开了丫鬟的手,“不用这个,换成丁香花的香膏。”
这下子,就连白芷都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是汀玉只是乖乖的接过丫鬟换来的丁香花香膏,捻了一点在手背,细细揉搓开来,直至芳香馥郁,汀玉这才在陆妧夕的手背手肘上揉开花香。
铜镜里,美人不动,神色淡淡。
一点点,被丫鬟们打扮成最美好的模样、最令人心动的模样。
“姨娘如何了?”陆妧夕猝不及防开口。
白芷一下就接上了话。
“太太放心。这几日来二太太都没有为难宋姨娘,加之陛下赐的补药配合着喝,伤势已无大碍,就是双膝的旧伤,无法痊愈。”
陆妧夕缄默。
终于,丫鬟们放下手,一切完工。
汀玉揣测着陆妧夕的心思:“太太,这远山眉可要重画一下?”重画成不同的眉型。
远山眉,端的是端庄大方。
陆妧夕莞尔一笑。
“不用,今日先试试吧。”
试试什么,陆妧夕并无说明。
白芷一头雾水。
汀玉暗叹一声。
“好了,容姐儿就交给你们了,汀玉白芷,走吧。”
落槿等人福身行礼,恭送陆妧夕等人离去。
她们不由得感慨道:谭二太太与太太还真是姐妹情深,总是邀请太太去景阳侯府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