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孟时莹没有回到孟府,就是当夜歇息也是派人去孟府说一下。
卧房内的孟时莹坐在陆妧夕身边。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眉眼处似乎彻底褪去稚嫩,落下一片孤寂。
她盯着陆妧夕,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那个郡主鼻子很灵,恐怕比你身边的白芷还灵,我怀疑她可能会什么医术,最关键的我怀疑她可能对孟时淮做了什么!”
“何出此言?”
“我与孟时淮一起用过几次饭,可是在吃饭时孟时淮总是头晕,他以前从来不这样。”
“我问的时候,孟时淮总说自己是操劳过度,可是我不信!”
“就连大夫把脉后都说孟时淮身子很好,我觉得很恐怖。”
陆妧夕神色不变。
“也许是你的错觉。”
孟时莹用力摇头,垂落的发丝晃来晃去,扰人心弦。
“陆妧夕你要信我的直觉!!”
“那个郡主肯定有问题!她身边有个丫鬟叫明月,我看到过那个郡主亲明月的眼睛!她分明不喜欢孟时淮,可是她却很纵容孟时淮。为什么呢?!分明不喜欢孟时淮、甚至厌恶孟时淮却能让容忍孟时淮放肆,这很不对劲啊!”
“陆妧夕你说,她是不是把孟时淮看做别人了,看做她喜欢的人呢?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啊!”
“你说若真是我说的那样,孟时淮知道后会做什么?”
陆妧夕深深凝视着孟时莹,看着她悲痛欲绝的眸子里乍现出惊人的光芒。
这一瞬,陆妧夕觉得好似根本不认识她。
*
时光如流水,匆匆向前,惊然发觉已经到了来年二月新春。
岁月流逝总是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春节将近,汴京的大街小巷早已被鲜红的灯笼所覆盖,商铺门前、屋檐之下皆是喜庆的灯笼,在寒风中微微摇曳。
街道上,行人如织,无论男女老少皆身穿崭新的衣裳,色彩斑斓,面带笑容。
一张请帖被下人捧着送到了陆妧夕手中。
还是来自陆府的请帖。
只不过这一次是陆勋亲笔所书,文字间处处是真挚。
二月初五,乃是陆勋与徐国公府徐婉成婚的日子。
四哥。
陆妧夕轻叹一声。
去年腊月四哥与徐姑娘下聘订婚日,自己就没有去,此次若是再拒绝,只怕会伤了四哥的心。
罢了,还是去吧。
不多时,白芷就从外头回来,满脸欢喜蹦进来。
“姑娘姑娘,茶馆那边传着说清源王氏的二爷被降职了!”
清源王氏的二爷?
那就是王倾怜的父亲吗?
陆妧夕终于来了兴致,看着白芷双眸迸发出喜意,只觉得她可爱万分。
“仔细说说。”
白芷语气骄傲又极尽欢喜,“据说是前一段时日有人弹劾王二爷虽才干优长,但有贪酷之弊,更是恃才辱上,生性狡猾,擅篡礼仪,且沽清正之名,暗结虎狼之属!”
“昨日大理寺查出他给王家子弟买官呢!”
“陛下仁慈,将他从刑部尚书降为七品的经学博士!”
还真是够狠,从三品猛降到七品,这是折了清源王氏半臂!
大快人心。
清源王氏中四品及其以上的官员四位,如今已经只剩两位了。
“姑娘,奴婢还听说一件事!”
陆妧夕蓦然回神。
只看白芷欲言又止,最终翕动唇瓣:“礼部侍郎孟府中暴毙四位姨娘,据说是风寒感染,齐齐不治身亡。”
就连白芷的心都忍不住砰砰砰狂跳不止。
这位郡主殿下实在心狠手辣,根本不拿人当人看,人命在这位郡主殿下眼中比蝼蚁都不如。
外头也许感慨她们命苦。
但多少人心中有数。
一次性就死了四个人,分明就是有意为之。
传出来说是风寒死的,又知道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与此同时,陆府曲径堂
亲生父亲被降职,甚至是降到七品芝麻官的位置,听到这个消息的王氏只觉得天昏地转。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将王氏的心肺都从胸膛中扯出来,王氏的双眼因为痛苦而紧闭,眼角甚至挤出泪花。
她的身子也愈发不行了。
冬日不开水仙花,因此水仙干花泡茶也虽能入王氏的眼。
轻盈芬芳,静谧甜美。
“说来也怪,大夫分明说我的身子健朗,可我为何总是咳嗽不停?”王氏无声呢喃。
她又想起去岁围猎场自己昏死过去时还流了鼻血,蓦然眉心一紧。
不等她深思,亲子陆勋的身姿浮现在眼前。
“母亲。”看着陆勋英姿挺拔的模样,王氏好生感慨。
母子俩闲聊几句后,见到母亲对妧妧充满愧疚的神色后,陆勋不由得也露出轻快的笑容出来。
不多时,陆勋便离开去徐国公府。
凝望着陆勋的背影,王氏脸上亏欠的笑意登时落了下来,甚至变得阴冷诡谲。
*
大婚初五很快,一眨眼便到了。
陆妧夕照例带着白芷与汀玉二人,三人披好厚实的披风站在门口亲了亲孟容祯肉乎乎的小脸。
“容姑娘等着,等奴婢回来给你带栗子糕。”白芷嘿嘿笑着。
陆妧夕嫣然一笑。
“好了,走吧。”马车已经备好了。
当然,若是知道前去参与陆勋的大婚会发生叫自己肝肠寸断的意外的话,陆妧夕想自己宁愿与陆勋断了关系,也不会前去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