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齐界突然想起来了，他曾经在沙棘和白发少女白及的对话中听到过这个名字——隶属特别行动组总部的白术，似乎还是白及的哥哥。
    既然如此，他怎么会是人工智能呢？
    紧接着，电子合成的男声继续，将齐界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根据幸存者许红梅的讲述，她和赵林对话的过程中，了解到赵林在失去妻儿之后，有人找到他，告诉他他的妻子被神力眷顾成为了神仆，而他们的孩子，将是未来的神子。”
    手机里的白术轻笑了一声，让刻板的电子声音显得活泼了一些，“确实是圣庭的一贯套路，他们将自己称之为圣徒，认为污染是神之力，堕种则是神仆，而神子，倒是第一次听说。”
    “根据分析，接触赵林的这个人应该是圣庭的三位主教之一，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很少，只知道这位主教的能力是空间跳跃。”
    “空间跳跃？那些塑料人偶上面附着有认知修改和空间跳跃的能力！”苍耳突然插嘴道。
    “没错。合理猜测，这位主教接触赵林之后，告知了赵林如何通过控制许倩制造堕种工厂，以及喂养胎儿，来培育所谓的‘神子’。塑料人偶是他们事先留在空间泡外的诱饵，这些塑料人偶散落在全国各地，作为捕捉猎物的手段。”
    “这样一来，他们不仅可以得到足够多的猎物，还可以躲避特别行动组的注意……至于这个‘神子’，如果它真的能够通过‘羊水’吸收和掌握其他堕种的异能，在数百个异能的浇灌之下，确实有可能诞生随意进出空间泡的能力。”
    “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严重了啊。”苍耳的脸色变得苍白。
    “我有一个疑问，所谓的圣庭……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齐界终于将他心里最大的疑问问了出来。
    “谁知道呢，或许是毁灭世界吧？”白术电子合成的声音里竟带着一丝轻挑，“空间泡是世界的保护机制，如果某一个空间泡破裂了，就像一颗被戳破的气泡一般，啵——一声，整个世界屏障都会瞬间破碎，污染就能肆无忌惮地侵蚀这个世界了。”
    齐界愣住，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而现在，出现了一个可以随便进出空间泡的‘神子’，他的目的自然是去戳破气泡了。……而最大最薄弱的一颗气泡，你猜它在哪里？如果它破裂了……”
    “白术！”荜茇突然出声警告。
    白术轻笑一声，“好的荜队，我闭嘴。”
    齐界皱眉沉思，最大的一颗气泡，自然是世界上第一个空间泡，目前唯一一个s级空间泡，也是困住父亲齐伟峰的空间泡……
    “好了，齐先生，具体情况我们已经有所了解了，感谢你的配合，我们会及时将信息反馈总部。”荜茇转而对齐界说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不好意思，你们可能还需要再待几天，待调查结束，体检没问题之后就可以放你们离开。” 苍耳接话道。
    “还有一点，作为华国境内的觉醒者必须登记在册，我们会对你的异能进行更进一步的测试，而你也需要全程佩戴污染监测手环……希望你能理解。”荜茇的语气略显强硬。
    “啧，”齐界微敛的眼神里带了一丝厌烦，“既然是国家规定，我没什么意见。”
    谈话结束，齐界被请出了问询室，房间内只留荜茇和苍耳二人。
    苍耳扶了扶眼镜，皱眉对荜茇道:“队长，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危险……他的话可信吗？”
    荜茇沉吟片刻，“除了关于‘巨胎’的部分，他的表述和其他幸存者一致，我认为可信度很高。”
    幸存者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失去了记忆，一部分保留了记忆，根据后一部分幸存者的回忆，他们进入空间泡的时间各有不同，但是最终从a级空间泡逃离的描述都是一致的。
    因为a级堕种许倩和精神力觉醒者赵林的内讧，他们得以从堕种内部逃离，之后便见证了堕种杀死赵林的全过程。
    就在这个过程中，部分幸存者被赵林的异能波及，导致大脑受损，失去了关于空间泡内的所有记忆。
    而幸存者中，许红梅、陈子豪、徐东阳三人进入了白色小楼，与赵林有近距离接触，在与其对话中了解到了赵林和妻子许倩的往事，也听到了关于“神力”和“神子”的只言片语。
    苍耳还是有余虑，“他对官方的态度似乎不怎么样……”
    “齐界和陈子豪误入b级空间泡靠自己的力量逃了出来，之后又被精神系堕种事件波及，差点被被控制的杜仲砍伤，而这次a空间泡也没有得到官方的及时支援，他不信任特别行动组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手机里的白术突然开口道。
    苍耳表情微变，他们手中的资料里确实有提到这些内容……
    “可这里面不也有你的责任？”
    “苍耳！”荜茇沉声道。
    “队长，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之前差点没能从b级空间泡里走出来，现在渝市又出现了未被提前预警的a级空间泡！……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失控了？”
    “别说了！”荜茇脸色沉了下来，“苍耳，你先出去。”
    “队长……是。”青年看了队长的手机一眼，最终带着气愤走出了房间。
    荜茇叹了口气，“苍耳对当年的事情了解不多，你别介意……”
    “没事，他说的也是事实，没有提前预警确实是我的失职。”白术无所谓地回道，“不过，能够屏蔽我对空间泡的感应，恐怕和几年前总部失窃的那件物品有关……”
    闻言荜茇瞳孔紧缩，“你是说，一号空间泡遗留的堕种残骸！”
    荜茇是特别行动组的第一批成员，八年前，他作为特种部队的军官参与了昆玉市废弃化工厂的封控，亲眼见证一批批军人进入化工厂之后了无音讯。
    那个地方仿佛是一个黑洞，悄无声息地吞噬了数千名军人，包括他的几十名战友。
    当时，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指挥官只能不停加派人手，三天后，一具诡异的怪物残骸凭空出现，人类才窥得污染的一角。
    “没错，这具堕种残骸被称之为0号堕种，因为它是官方亲眼见证的第一个堕种。而在三年前，圣庭闯入总部偷走了它……趁我失控的时候。”白术的声音平淡地接着说道：
    “根据总部对0号堕种多年的研究，发现它的残骸能对空间泡产生一定影响……这恐怕也是它能穿过空间泡出现在外部的原因。而那些屏蔽了我感知的空间泡，最早出现的时间也是三年前。”
    “你是说，圣庭通过0号堕种的残骸对多个空间泡进行了屏蔽？”灰白头发的荜茇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没错，这也是总部研究所的推测。还有那个所谓的神子……它穿越空间泡的能力很有可能也和这具被盗走的堕种残骸有关。”白术突然嗤笑一声，“呵，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的失控导致了一切。”
    “……但是，我想，相比起神子，圣庭最想要的应该还是你。”荜茇看向手机，锐利的眼神仿佛透过了空间障碍直视进白术的双眼。
    这一次，白术没有回话，整个问询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