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刹车声响起,姜惜梦的脑袋就开始嗡嗡作响。
巨大的恐惧感让她浑身都跟着发抖,牙齿也止不住地打颤。
尤其伴随着脖颈处传来的紧绷感,让她恍如回到了那个雨夜。
那个她死亡的雨夜……
她想呼救,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双手下意识按住胸腔,试图稳住失常的自己。
知道自己过于恐惧了,只是刹车而已,此刻她还完好地坐在座椅上。
直到他说……
“没事了。”
熟悉的声音跟语气传来,像是在告诉她,她永远都逃不开上一世结局。
命运的轨迹会同鬼魅一般追赶着她。
姜惜梦猛地转过头,双眸死死地定向谭晏。
她想说,以后一定不再烦扰他,更不会掺和他跟许秘书之间的感情。
让他行行好,帮她批了辞职的请求,他们以后再也不见……
但面前的谭晏不是那个‘他’,她无法说出口。
更何况谭爷爷费了一番力气把她安排进恒禹没多久,她不能‘无理取闹’。
其实,以谭爷爷的能力,把她弄进恒禹并没有多难,难得是过谭晏这一关。
她明白谭爷爷看好她,也乐以见得她和谭晏走到一起,所以才用绝食的办法‘说’通谭晏,将她安排进恒禹。
她不想冷了谭爷爷的好意,只能暂且在恒禹工作一段时日。
还有爷爷,是他最先豁出脸面去求得谭爷爷,她确实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辞职的话。
想到爷爷,姜惜梦恐惧的面色略有缓和。
现在家人们都还好好的,她也没有为了谭晏失去自我。一切都在能掌控的阶段,她不需要这样紧张。
对,没错,刚才是她精神过度紧绷了。
只是刹车而已……
姜惜梦转过头,按下电动窗帘按钮,失神地望向外面景色。
谭晏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抹瘦弱背影。
他不懂,为何她望过来的眼眸里是那样绝望和空洞,还有说不出的冷漠…
他们之间明明没有过多相处,他却能清晰地从那双乌黑瞳孔里看出痛苦和悲楚。
这次,是什么装可怜的把戏吗?
却又……不像。
车子刚驶进市区,姜惜梦按下隔板,“张叔,方便停车吗?”
张叔不敢自作主张,只得将目光投向后视镜里的男人,“这……少爷?”
后者闭目倚靠着座椅,似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车子在安全地方停下,姜惜梦背着小包下车。
“张叔,您慢开。”
“好的,再见,姜小姐。”
车子驶离,姜惜梦也往不远处的商场走去。
“你怎么才来呀?”安南在门口等得直着急。
“急什么,这不就来了么,让我花钱还不好点态度。”
姜惜梦笑着刮他一眼,又拍拍自己的小包。
后天是安南的生日,但他今晚就得回去m国总公司了。
他的生日宴会只能在那里举行,时间太赶,姜惜梦也来不及过去,就想着先给他选个生日礼物,再一起吃饭,提前庆祝一下。
“啧,小气鬼,诶,你这耳朵怎么缺了只耳环啊?”安南指了指她的耳垂。
姜惜梦这才想起,刹车那会儿耳环好像也跟着飞了出去,当时她只顾害怕,完全忘记这件事。
“我明天再过去找找看,应该是掉在车角落里。”
“丢就丢了吧,哥带你买新的去!”
“不行,那对很贵的,要十几万嘞。”不找回来她心疼。
安南用带着探究的眼神瞧她,“半年多不见,你变了好多。”
姜惜梦没回。
能不变吗?
有了温饱都成难题的经历,她现在可是一丁点都不敢浪费的。
安南瞧她耷拉着个脑袋,扯住她斜挎包的背带,笑道:“既然你这么勤俭,那我也不挑太贵重的礼物啦!”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商场里面走。
…
“梦梦,你吃啊,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了?”安南往姜惜梦手边推了推海鲜。
姜惜梦生无可恋地摇头,“不是很有食欲…”
别说食欲,就连生的欲望都快没了!
她虽是地产大亨的女儿,但向来是个勤俭持家的娃好吗!
这货进去商场跟扫荡似的,一顿库库消费啊。
三千万!
他花了三千万!
很好,她吭哧瘪肚攒半年的零用钱全没了。
还吃饭呢,她现在连吃人的心都有了!
“喂喂喂,不要那么小气嘛,等你生日的时候,我给你包个更大的红包。”
安南夹起一块剥好的帝王蟹肉,塞进姜惜梦口中。
“唔…栓了吧…要是一直这样叠加式送生日礼物,不出五年,我们是不是得互相送大炮和坦克了。”
姜惜梦嚼、嚼、嚼。
别说,这家的蟹肉挺好吃。
她花了钱的,得吃回来!
然后就是一阵暴风式吸入。
半个小时过后,姜惜梦拍了拍肚子,“不错,饱了。”
“梦梦,我今晚就走了,你去送送我吧,再见面不一定是什么时候,我最近几个月行程都很满。”安南扯住姜惜梦的袖子,轻轻晃了晃。
他的确很忙,可能再有半年之后,会更加忙碌,忙到他们几年不见也是常有的事。
安南看似大咧咧的,实际上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大学期间的他还很内向,也只交到姜惜梦这么一个朋友。
因两人都喜欢赖床,某个专业课总是迟到,以至于没有其他位置,挨着坐了几个月。
从一开始的一言不发,到后来无话不谈。
他们是朋友,也更像是没有血缘的家人。
姜惜梦拍了拍他的手背,“晚上没有工作的话,我一定去。”
“嗯,咱们说好了,你不来我哭给你看啊,我跟你说,你每次都……”
安南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
姜惜梦小臂支撑在桌子上,手掌托着脸颊,笑眯眯地听他数落。
“谭总?”
一声低呼,让谭晏收回目光,不再看背对他的女人。
“谭总,您看……这个方案能否通过?”广告商见谭总久久没回话,又仗着胆子问了一嘴。
他在半路上了谭总的商务车,说好去一个安静地方谈合作。
不知怎地,一直眺望车窗外的谭总临时变了主意,然后就来到这里。
额……他不是很理解,在海鲜店里真能谈明白吗?
还有,谭总,您能不能看看我啊!
您的眼睛都快长死到我身后了。
他刚才也状似不经意地侧过头,想看看到底什么东西。能吸引住谭大总裁的目光。
入目尽是隔墙上的绿植,除此啥也看不见啊。
广告商不解,难道说……谭总喜爱花草?
谭晏身形高大,坐在座位上也要比对面广告商高出一个头不止。
所以他的视线,能轻而易举地穿过摆放绿植的隔断,看见背对他而坐的姜惜梦。
她跟昨晚遇见的男人打得火热,两人小动作也颇多。
看来对他也没有多诚心,这不就转向他人了。
谭晏在心里轻嗤,收回视线。
“方案再说一遍。”
“好的谭总,这次我们打算把广告放在影视的……”
“这里很聒噪!”男人打断广告商的话,低沉声音里透着隐隐不悦。
广告商一愣,‘这里难道不是谭总您选择的吗’?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
只能点头附和,“是有点吵……”
谭晏第一次觉得生意难谈,想不去理会那些吵人的声音,试图跟桌上食物较劲。
在低头瞧见一桌带皮、或是带壳的海鲜后,双眉终是蹙了起来。
面部紧绷,语气不耐,“到底是谁要来这里?”
广告商抿紧嘴巴,完全不敢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