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跪下！”
    姜惜梦呵斥他。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就跪下，算什么事！”
    姜惜梦来到男孩跟前，一把拽起已经半屈腿的人。
    “我……”许北支支吾吾。
    他本就不善言谈，如今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能很真切地感受到姜小姐的呵斥是善意的，而不是以前他日日所经受的谩骂。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明明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却能做到为你着想。
    许北觉得全身都跟着温暖起来。
    “事情查明，如果跟你姐姐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会还她清白。”
    许北双眼一亮，“真的？”
    姜惜梦弯起嘴角，“当然。”
    法律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许北走后。
    谭晏和姜惜梦很快去往谭家老宅。
    加长版劳斯莱斯后座里，谭晏看着为了躲他，恨不得贴到车门上的人，不禁轻笑。
    “不是你让我跟着回去，躲什么？”
    姜惜梦鼓起腮，瞪他一眼。
    谭晏分明在偷换概念。
    她又不是不希望他回去老宅，而是因为他没完没了的‘动手’生气。
    什么人呢！
    在隔板还没升起来之前，就大咧咧地把她抱在腿上，还是那种豪迈的骑坐姿势。
    不躲，难道留着让他欺负？
    谭晏瞧着姜惜梦时不时地动几下腿，猜她那样瑟缩的坐姿不舒服，拍了拍她座位的正中心，“不逗你了，过来坐。”
    姜惜梦上上下下打量他好几眼，似在分析他这句话的可靠性。
    “快来。”
    不待她想好，一下被男人拉进怀抱里。
    熟悉的温暖让她瞬间卸了力气，顺势倚靠着，“你应该多回去老宅，爷爷年纪也大了。”
    “嗯。”谭晏轻哼。
    回。
    当然要回去了。
    不仅是探望爷爷呵询问问照片的事。
    更重要的是，他得去看看谭明。
    听说谭明最近很能闹腾，不回去探望一下，岂不是愧对他们的‘父子之情’了。
    车辆缓缓驶入谭家门岗，最后停在主宅的正门口附近。
    “先生，您不要再喝了，老爷已经吩咐……让您出去住了。”
    “先生，为了身体着想，您不要再喝了，身体要紧。”
    谭晏和姜惜梦刚进来大厅，看见的就是这样画面，老管家和佣人劝解谭明，也试图拿走他握在手里的酒瓶。
    “滚开！”
    “啪！”
    谭明用力甩开手，一个手滑，酒瓶脱手，掉落在地。
    酒杯掉落在地的声音像是导火索，他开始不停地抱怨起来。
    “你们逼我，你们都逼我！”
    “还让我出去住，凭什么？”
    “这里也是我的家，我姓谭，谁能赶走我！”
    “我看你们谁敢！”
    谭明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想上楼去找谭老爷子理论，可他喝得太多，又跌了回去。
    管家急忙拉住他，生怕他踩到玻璃碎片，“哎呦，先生您别动了，你们还看什么，快去收拾！”
    管家下令，一旁的佣人们这才敢清扫。
    不是她们眼里没活，而是这几日的先生阴晴不定，她们不论怎么做都挨骂。
    演变到现在，只要先生没发话，她们只敢杵在一旁，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
    “踩到又怎么样…爹不疼、妈在世时也…不爱，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谭明喝了太多酒，说话口齿都不清晰了。
    “现在我的总裁之位也被他们谭家孙子抢走了，他还想赶我走，呸，不可能！”
    “哒、哒、哒……”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谭明闻声，抬眸望去。
    醉意惺忪的双目也逐渐变得猩红，“逆子，你还有脸回来！”
    谭晏走到玻璃碎片边缘区域，便不再前行。
    他站定在那里，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瘫软在地的中年男人。
    “你说的没错，我才是谭家子孙。”
    “叮铃铃……”
    谭晏踢走一块脚边玻璃碎片，再抬眼时，里面的情绪淡到极致，“你，不配。”
    母亲，你看到了吧。
    你年少喜欢的意气风发少年早已不在。
    如今活着的，不过是一摊无能烂肉罢了。
    “谭晏，你个逆子，看我不……”
    谭明猛地直起身，抄起手边空瓶子就要冲上前来。
    “先生！”
    “谭晏！”
    管家拉住谭明。
    姜惜梦也打算护住谭晏，却反被他按在身旁。
    还顺势摆正她的头，像要让她观赏什么一般。
    “住手！”
    二楼之上，传来谭老爷子的怒吼。
    这还是姜惜梦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谭爷爷呢。
    眉峰紧皱，那双精明的双眼里盛满了哀伤和失望。
    谭爷爷下楼，最后站到跟谭晏差不多的位置，不再向前。
    他长叹一声，话语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你还有谭氏集团的二十多个股份，日后分红不会少了你……”
    “爸？”
    谭明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听到什么，试图阻止，却没起到任何作用。
    谭老爷子继续道：“从今以后，你不用再回来谭家了，走吧……”
    说完这话，谭爷爷的肩膀好像在瞬间垮了下来。
    他一向身体矫健，却在上楼时差一点踩空楼梯。
    谭晏和姜惜梦适时搀扶住，送老人去二楼。
    书房里。
    谭晏拿出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放到桌上。
    他只放在那里，并没有询问只言片语。
    因为爷爷会自主说明一切，不需要他问。
    爷爷在他心中是最精明的老人。
    他只不过是不擅长跟小辈们打交道，并非不喜欢。
    只有谭明，享受了爷爷所给予的一切，还嚷嚷着说父、母不爱他。
    虽然爷爷和奶奶是家族联姻，但到底在婚后生出了感情。
    否则爷爷也不至于在奶奶去世的这几十年里从未有过别的女人。
    至于谭明口中所谓的‘娘不爱’，更是离谱。
    听说奶奶后来患有很严重的病，整个人都焦躁不安，自然脾气也会有所改变。
    而谭明却把这些理解成为所有人不爱他。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从哪里得来的？”
    谭荆扫了眼，目光很快从上面离开。
    谭晏眼尖，还是捕捉到爷爷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迟疑。
    人都会把过多视线投放在自己比较熟悉的人身上。
    所以……
    他为何在姜奶奶那里停留了一秒？
    谭晏皱眉。
    看来许心柔是真的窥探到了什么，才会被人灭了口。
    所以，这几人的关系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