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御。”季凌薇红着眼睛，在对方的脸上寻找着那个曾经偏爱自己的男子，可她很快便就失望了。
    这人，一脸的阴鸷，早已没了当初的温柔缱绻。
    “季凌薇，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怎么说的，只要我不给你和离书，你便一直待在旖霞院终生不出，我这才念及旧情，没有赶你出府，给你一个栖身之所，却没想到，几年没见，你倒是脾气见长。”对于季凌薇，沈御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知道她在这个朝代没有家人，所以就算她一再犯错，也还是没有狠心弃她，却没有想到，她还是这般蛮不讲理，粗蛮不堪到了极点。
    季凌薇当然记得这事，害贺千语二次流产之后，沈御便有意给她和离书，但她抓着皇上赐婚这一点不放，一再恳求沈御不要跟她和离，她会把自己当成死人一般，永禁旖霞院不出。
    可岁月寂寥，她早已忘记了初衷，只想挣脱这一层束缚，重新站在阳光之下。
    “你对我，就真的没有半点旧情了吗？”
    “是的，还是那句话，若要离开，我会给你放妻书，但若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抱歉，我做不到。”沈御也曾在无数个日夜想过，若当时自己没有被她那宛如骄阳般的笑容所吸引，是否现在会跟芷儿琴瑟和鸣终老。
    但这世间却没有后悔药可吃，所以他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尝。
    “休想我给贺千语让位，只要我一日不和离，那她便一直是妾。”季凌薇觉得，再惨还能惨得过如今吗？凭什么自己被困在这方寸之地，而他却在外面恣意快活。
    沈御摇了摇头，“随便你，左右我们在京城也不会久留。”
    说完，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贺千语，大步离开了此处。
    贺千语回头，看了她一眼，何必呢？自己把自己给困住了。
    “禾苗，你说那贱丫头若是没了，她贺千语还能像如今这般，用同情的目光看我吗？”季凌薇阴恻恻地道，有时候她真情愿自己疯了，如此便不会感受到疼痛。
    “少夫人，不可。”禾苗的脸色瞬间苍白，因为她知道对方真的做得出来。
    季凌薇低头，看了她一眼，“说多少次了，我不吃人，别动不动就下跪，我们那里的人啊！最讲究的便是人人平等了。”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呢。
    见到儿子，沈夫人眼泪直流，“见到你爹了吗?”
    “嗯！母亲怎会消瘦成这般？”沈御握着她的手，眼眶泛着红。
    母亲以前最是疼他，把他当眼珠子般宠着，毕竟沈家就他一个孩子，但自从他跟芷儿退婚之后，那些明着暗着的喜欢，便全都成为了攻击他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刺在他的痛处。
    所以他当日请旨前往边关，也有这一缘由在。
    陆云舒垂眸，看着他的手，然后轻笑了下，“人老了，心思也跟着重了些。”
    “对不起！是儿子不孝，让母亲挂心了。”沈御跪倒在床边，把脸埋在她的掌心，抑制不住的大哭了起来。
    贺千语在屋外蹙了下眉，然后抱着孩子默默地离开。
    “娘亲，爹爹怎么哭了？是祖母打他了吗？就像悠悠不听话的时候，爹爹打悠悠一样。”小丫头懵懂无知，脆生生地问着。
    “不是，你爹爹那是在忏悔，在悔恨。”贺千语知道，那个人的心，自己从来都没有走进去过，但她不在意，只要陪伴在身边之人是自己便可。
    人生难得几回糊涂，太过的较真只会失去更多。
    没错，她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一直都知道自己所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