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大妈看到沈清禾，连忙道，“姑娘，你来了，这人忒不讲理，我都告诉她说这个摊位是你的，你交过摊位费还没到期，她还往这摆。”
    卖衣服的女人画着细细的眉，烫着一头羊毛卷发，听到卖菜大妈这么说，双手环胸，用鼻孔对着大妈。
    “她交过摊位费怎么了，我交了双倍呢，现在这个摊位就是我的。
    你在乱说，信不信你那摊位也保不住了。”
    大妈气的胸口发闷。
    沈清禾冲大妈摆摆手，“您别生气，不值当的。”
    她看大妈另外一边还空着几个摊位，索性就把自己的衣服摆了过去。
    大妈还是有点气呼呼的，“之前你衣服卖的好，整条街都在传你那摊位是块儿风水宝地。
    大伙儿羡慕归羡慕，可谁也不舔着脸去占。
    这个人一来就直奔这里，收摊位费的那帮人也是见钱眼开。”
    沈清禾笑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呢。
    “大妈，我衣服卖的好可不是因为那个地方，而是我这衣服好，大伙儿也都认可。”
    大妈一乐，“也是，你没来这些天，天天有人过来跟我打听你。”
    “清禾！”
    说曹操曹操就到。
    王玉梅从远处小跑着过来，一脸欣喜，“我来了好几次，每次都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不卖衣服了。”
    “怎么可能，前几天我家里有点儿事耽搁了，这两天又忙着做衣服。”沈清禾笑笑，“你要是想找我玩儿，可以去我家里。”
    她觉得王玉梅这人不错，当朋友处挺好。
    “嘿嘿，我还是来集上找你吧。”王玉梅挽起袖子，“我帮你挂衣服。”
    “行。”
    顾北给她做了一个木质衣架。
    搭好之后，将二十件裙子全挂了上去。
    王玉梅一眼就认出来，有十六件裙子用的是她店里的布料。
    那些布料做成裙子会是什么样子，她没事儿的时候也想过。
    无非就是常见的那几个款式，别的款式她没见过也想不出来。
    亲眼看到沈清禾做的裙子，王玉梅才知道什么叫做有实力。
    每件裙子款式不同却特别好看，就连她这个不喜欢穿裙子的人看了都觉得心生欢喜，恨不得买几件穿。
    烫着羊毛卷的女人撇撇嘴，“一共才二十件裙子，也好意思拿出来摆摊，看着吧，到最后都得砸你自己手里。”
    女人说话声不小，沈清禾也听到了。
    不过她也不生气，把衣服卖出去不算本事，有好口碑，留住回头客，扩大知名度才是硬道理。
    没有知名度，拉一车衣服也是一次性的买卖，这次卖的好，下次就不一定了。
    ……
    林锦城看着火辣辣的太阳，再看看闷头走精神头十足的陈大勇，只感觉头疼。
    “大勇，你收的信儿准吗？咱们这走了半天也没碰到一个卖衣服的姑娘。”
    陈大勇语气笃定，“准，听说她的摊位紧挨着保温瓶厂门口，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陈大勇是欣荣制衣厂的厂长，原本厂里生意挺好，在整个槐花县甚至周边县都特别有名，但最近好些个小制衣厂兴起，且势头很猛，做出来的衣服款式新颖很受欢迎。
    而欣荣制衣厂来来回回就那几个款式，长期出不来新款，生意受到了很大影响。
    如今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欣荣制衣厂就得关门大吉。
    林锦城来槐花县本打算看看这个朋友就离开，他还得去看看战友呢。
    但看到陈大勇为了制衣厂的生意焦头烂额，满嘴起泡，就决定留下来陪他跑一跑。
    陈大勇迫切地想找个能力优秀的服装设计师，尽快推出有优势的新品，才能保住服装厂。
    他们之前还去过百货大楼，想让百货大楼的一个小主管给找找人。
    那小主管告诉他们，在保温瓶厂门口有个姑娘摆摊卖衣服，那衣服无论是款式还是质量都比百货大楼的衣服要好。
    他们经理都动了心，打算这几天去谈谈合作。
    陈大勇一听这信儿，根本坐不住，马不停蹄地带着林锦城杀到了保温瓶厂的大集上。
    铁了心要把人挖进欣荣制衣厂里去。
    林锦城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看着势在必得的陈大勇，叹了口气，“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抱那么大的期望，那姑娘做的衣服真有那么好，应该早就挣钱开服装店了吧，怎么还会在大集上摆摊。”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觉得陈大勇这会儿就是病急乱投医。
    万一那姑娘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有能力，陈大勇到时候肯定会垮掉。
    “先找到再说。”陈大勇视线环顾了一下，突然眼前一亮，“你看，就在那儿。”
    说完，便三步并作两步朝着保温瓶厂门口冲了过去。
    烫羊毛卷的女人一看两人的穿戴，呦，是大客户啊。
    “两位大哥，我这都是女装，你们二位是给家里姐妹买，还是给媳妇儿买啊？”
    陈大勇挺客气，“我是欣荣制衣厂的，听说这衣服都是你自己做的？我们过来想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烫羊毛卷的女人一愣，便知道陈大勇认错了人，反应过来连忙说道，“都是我自己做的，合作的事情好说好说。”
    她就知道传闻没错，这个摊位是风水宝地，谁在这摆摊谁挣钱。
    “太好了。”陈大勇很欣喜，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你先看看衣服再决定要不要合作啊。”林锦城在一旁提醒他，“别脑袋发热被人骗了。”
    “不能。”陈大勇脸上笑呵呵的，保温瓶厂门口的服装摊嘛，错不了。
    话是这么说，陈大勇也没被惊喜彻底冲昏了头脑，还是上前去看衣服。
    一连看了好几件，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心里也越来越凉。
    这衣服分明就是羊城批发来的地摊货，他们厂库房里的货底子都比这强。
    烫着羊毛卷的女人笑嘻嘻地问，“大哥，咱们怎么合作啊？”
    合作个屁！
    陈大勇脸色难看，什么话都不想说。
    转身就走。
    只是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陈大勇错愕地回头，林锦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晕倒了。
    他一拍大腿，光顾着找人，忘记这个朋友身体不好了。
    陈大勇连忙跑上前，让林锦城半靠着他，急得脸色通红，“锦城，你这是怎么了？”
    林锦城还有意识，只是说不出话来。
    周围摆摊的人也都凑了过来。
    “是不是天热中暑了？”
    “掐掐人中试试。”
    陈大勇将大拇指放在林锦城的人中上，用力地掐了下去。
    林锦城:……他要是能说话都想骂街，这么大力，他就是不死也要被掐死了。
    周围人越聚越多，林锦城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陈大勇都快哭了。
    林锦城要是交代在这，他死一万次都不够。
    沈清禾原本在整理裙子，看到这一幕，微微蹙眉，这情况看着不像中暑，倒是有点儿像低血糖。
    她想了想，从水壶里倒了一搪瓷缸水，往里面放了点白糖，端着走了过去。
    “大伙儿散开一点，都别围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