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暖冷淡地看了赵美莲一眼。
    看向其他人说：“长时间坐车容易晕车，大家如果需要，我这里有药贴，得车子开之前贴上。”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晕。”孙爱桂说，“我也没坐这么久的车过。
    暖暖啊~你给我贴上吧。”
    “行。”苏羡暖从医药箱里拿了两个小小正方形的药贴。
    一个贴在孙爱桂左耳后，一个让孙爱桂自己贴在肚脐眼上。
    有了孙爱桂开头，又有十来个人跟苏羡暖要晕车贴。
    其实这里绝大部分人没坐过长途汽车，十多近二十年都待在山里。
    去乡里是走路，去镇上大多坐拖拉机，只有去县里坐班车。
    可大家去县里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有人甚至没去过没坐过汽车。
    完全不知道自己坐十个小时的车会不会晕。
    有备无患吧！
    “暖暖，怎么不给你妈贴上？”孙爱桂说。
    “昨晚暖暖给我吃了防晕车的药了就不用贴了。”叶玉红解释。
    “哦~还有防晕车的药呢，我都没听说过。”孙爱桂说。
    “我自己调的。”苏羡暖说。
    “那你可真厉害啊~”
    “暖暖越来越厉害了~”
    很多人恭维苏羡暖。
    赵美莲见苏羡暖那么受欢迎，很不服气，阴阳怪气说。
    “搞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啊？浪费物资。”
    “赵婶子要觉得没用，那你是晕车了可千万别找我。”苏羡暖毫不客气说。
    “谁要找你啊？我根本不可能晕车。”赵美莲一脸冷蔑。
    汽车启动缓缓往家属院外走。
    大家纷纷看着车外，表达对家属院的不舍。
    当然大家虽然不舍，但更多的是对新家属院的期待。
    对终于能搬出深山到城里生活的兴奋。
    有人甚至激动说：“咱们终于苦尽甘来了。”
    确实是苦尽甘来，不舍的情绪很快就没了。
    大家一路很兴奋，欢快的聊天，甚至大声唱歌。
    但汽车行驶近三个小时的时候，大家渐渐没精神，车上的热闹渐渐消失。
    “妈！”赵美莲的女儿王月娇轻轻跟赵美莲说，“我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赵美莲紧张问。
    “我想吐，好难受啊。”王月娇委屈说。
    “你也不舒服想吐？咱们早上也没吃错东西啊！怎么回事？”
    赵美莲此时也觉得难受，胃里翻江倒海的。
    “妈~我~”王月娇话没说完，胃里一阵翻涌。
    她赶紧掀开车布，伸脑袋出去吐了起来。
    赵美莲听到女儿吐的声音，闻到吐的气味也受不了吐了起来。
    吐完一轮，母女俩仿佛被抽走一成精气神。
    平日来往的人关心询问。
    “月娇妈，月娇，你们没事吧？怎么吐了？”
    赵美莲重重呼出一口气，“大概是早上吃错东西了。”
    “要是吃错东西早有反应了，你们这是晕车的表现。”苏羡暖说。
    “不可能。”赵美莲否定。
    “要是吃错东西，怎么你们家其他人没事？
    难道你们吃的东西还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是一样的啊。”赵美莲看了眼她婆婆，生怕她婆婆觉得她偷吃东西。
    “行吧，我就是晕车，你那么厉害，赶紧给我们治治。”
    苏羡暖简直被赵美莲这态度气乐了。
    不等她开口怼。
    孙爱桂就先怼了。
    “你自己说过什么话忘记了吗？现在要暖暖治你，哪来的脸？
    晕车难受自己受着吧，活该。”
    其他拿了晕车贴的也纷纷附和张爱桂，看不惯赵美莲湖的嘴脸。
    赵美莲被说得恼火，想骂，结果一张嘴就想吐，转身出去吐去了。
    赵美莲比女儿吐得厉害。
    有其他没拿晕车贴的，也晕车呕吐起来。
    车子行驶四小时休息十分钟。
    西省是山区，国道弯弯曲曲开在山里。
    从县里到市里，大部分时间在山路上。
    此时休息也就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里。
    车停了，大家纷纷下车活动。
    坐了这么久，真是屁股痛，腿也又胀又麻的。
    赵美莲母女跟晕车的人，最快冲下去。
    一下车，赵美莲又在路边吐了起来。
    吃的东西吐完了，就吐酸水。
    那叫一个难受。
    赵美莲吐得脸都苍白了，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一大半精神气。
    而接下来还有七个小时的路程。
    赵美莲想想就害怕，舔着脸找苏羡暖要晕车贴。
    苏羡暖说：“没有了。”
    “没有了你骗鬼呢？我看你就是故意不给我。”
    “你说过我的晕车贴没用，你也答应晕车不来找我，现在找我干什么？”
    苏羡暖说完走向了另外一边不搭理赵美莲。
    赵美莲气死了，“你不管我，那你总要管管月娇吧？
    你是随队的医生，这是你的职责。”
    “晕车不在队医的负责范围。”
    “你……”
    “啊！”
    赵美莲刚想骂，就听到王月娇的尖叫从山里传来。
    半路休息，除了让大家活动下手脚，就是去方便。
    这半路没厕所，方便就是到山里解决。
    刚刚王月娇跟同伴进山里方便去了。
    赵美莲听到女儿的叫声，吓一大跳，慌忙往那边跑。
    两名警戒的女兵已经先赵美莲跑了过去。
    秦穆跟另外两名士兵是男同志，不方便进山。
    只冲到路边等着。
    苏羡暖跟家属院其他人也到路边伸长脖子等。
    很快就看到一名女兵背着王月娇飞快走出来。
    另外一名女兵在旁边帮忙扶着王月娇的脚。
    赵美莲哭天喊地地在后面追。
    “哎呀~快啊~怎么就被夹到脚了呢？”
    赵美莲看到秦穆就喊，“哎呀~秦连长不好啦，我家月娇被兽夹夹住脚了。
    兽夹打不开啊，怎么办？”
    “哎哟~造孽啊~ 我家月娇这脚可是要跳舞的，这可怎么办啊~”
    女兵背着王月娇走近了。
    所有人看到了挂在王月娇脚上被另外一名女兵扶着的兽夹。
    王月娇痛得眼泪汪汪，脸颊通红，汗都出来了。
    苏羡暖飞快从车上拿了矮板凳下来。
    等人出来，便让女兵把王月娇放凳子上。
    王月娇被放着坐好，苏羡暖立马给她检查脚。
    “得赶紧取掉这兽夹。”
    “兽夹太紧了，我们打不开。”女兵说。
    兽夹夹在了王月娇右脚前脚掌刚出脚趾的位置，伤势有些重。
    苏羡暖观察了下兽夹说。
    “得小心打开把脚弄出来，还好这兽夹的牙齿不是很长。”
    “我来。”秦穆说。
    苏羡暖点头，“我先给她打个麻药。”
    “麻药，什么麻药？”赵美莲尖声质问。
    “苏羡暖你到底会不会治？
    就治个脚伤要打麻药？
    打麻药会让人变傻的”
    “我打的是局部麻醉针，只是麻醉脚，让兽夹打开的时候脚不痛，不是打脑子里，没那么可怕的作用。”
    “那也会把脚麻坏。
    你知道我家月娇脚是跳舞的脚吗？不能打麻醉。“赵美莲坚决反对。
    苏羡暖无语，也无所谓。
    “你不愿意打就不打呗，这是随便你选择的。
    但我要告诉你，打局部麻醉不会把脚麻坏。”
    “反正不行，月娇，你忍忍，忍一下就过去了。”赵美莲哄着王月娇。
    王月娇含泪点头。
    苏羡暖给王月娇消了下毒说。
    “拿毛巾给她咬着。”
    赵美莲这次没有反驳苏羡暖，迅速去拿了毛巾来给王月娇咬着。
    苏羡暖握住王月娇的腿，调整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跟秦穆说：“可以了。”
    秦穆点头，他早已经观察过兽夹是什么样的，直接上手。
    兽夹很紧，得慢慢拉开。
    “呜~”王月娇痛得挣扎起来。
    两名女兵立即按住王月娇。
    苏羡暖也紧紧抓着她的腿，不让挣扎影响秦穆开兽夹，也避免加重伤势。
    “呜呜呜~”王月娇痛得眼泪疯狂往下掉。
    兽夹的夹力实在太大，秦穆都费了很大劲，才终于将兽夹打开。
    苏羡暖第一时间把王月娇的脚拿出来。
    随即“咔”一下。
    秦穆卸力，兽夹发出刺耳声响吓所有人一跳。
    苏羡暖却丝毫不受影响，已经小心放下王月娇的腿，脱鞋处理伤。
    王月娇痛得直哭。
    苏羡暖动作快速且轻柔的消毒。
    赵美莲抱着王月娇安抚，心疼坏了。
    感受到王月娇疼痛的颤抖，赵美莲呵斥苏羡暖。
    “你轻点，敢情痛的不是你，你就那么用力？你安的什么心？”
    “你能不能闭嘴。”叶玉红终于抢在苏羡暖之前出声。
    “要不是你不让打麻药，月娇会这么痛吗？”
    “你们都不安好心，嫉妒我家月娇会跳舞，想她坏脚是不是？”
    “无知。”
    “你说谁无知？跟你很懂一样。”
    “赵美莲，你是不是发疯狗病了？在那乱咬人？”孙爱桂忍不住开骂。
    其他人也纷纷帮腔，赵美莲只有气愤地闭了嘴。
    苏羡暖认真处理伤，有人帮她怼赵美莲，她就先不怼赵美莲了。
    跟秦穆说：“让人来记录伤情。”
    “我来记就行。”秦穆从兜里拿出本子跟笔。
    苏羡暖开始详细说王月娇的伤，然后再说了治疗方案，秦穆一一记录下来。
    出任务处理伤，都要做记录。
    现在一般是处理完再写，但苏羡暖考虑到赵美莲的为人，直接一边治一边记录。
    王月娇的脚伤得有些重，轻微骨折，脚筋肌肉都伤得比较重。
    苏羡暖消毒完，准备上药。
    从医药箱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草药粉。
    赵美莲嫌弃道：“你这用的什么药？你怎么不给我们家月娇用西药？
    用这什么中药粉有什么用？”
    “我这个中药粉会调成药膏，她能一个月痊愈，用西药两个月。”
    “骗谁呢？给我们用西药。”
    苏羡暖点头，把药粉收起来，改用西药。
    赵美莲得意说：“你这还得我指挥你治呢。”
    “你指挥得意了，你们家月娇就要多受罪了。
    反正痛的不是你，更不是我。
    用西药还是中药这种小事，我当然可以让你们自己选择。
    别一副自己很懂的样子，其实蠢死了。”
    “你……”赵美莲气死了。
    “安静。”秦穆呵斥，“医生处理伤的时候麻烦家属不要打扰。
    还有，苏医生是我们这里唯一的医生。
    她比任何人专业。
    门外汉有什么资格指挥专业人员？出了问题你担着吗？”
    赵美莲忌惮秦穆，非常生气想反驳，但咬紧牙不说话了。
    苏羡暖在安静的氛围里，给王月娇包扎完说。
    “她的脚不适合坐着长途旅行，到了市里最好去住几天院，好好治疗。”
    “那怎么行？”赵美莲立即反驳，“我们得跟着大部队走。”
    “那你就自己花点钱，给她买卧铺票，她这伤最好躺着。”
    单位安排家属坐的是硬座。
    “卧铺票很贵的。”赵美莲心疼不已，“这伤的是脚又不是腿，干什么要躺着？”
    “我的建议已经给你了，你不听，到时她的脚有什么问题你敢怪我，我撕了你。”
    苏羡暖真的已经对赵美莲忍无可忍了，最后的话说得特别凶。
    赵美莲被吓着，想到苏羡暖把苏丽玫婆婆丢出院子的事，不敢再还嘴。
    治好王月娇，把车厢整理了个能躺的位置出来。
    众人集合继续出发。
    一上车，赵美莲就跟婆婆商量要怎么办。
    王家奶奶冷漠说：“你自己决定。”
    赵美莲烦得要命，忍不住骂王月娇，骂她怎么那么不小心。
    撒个尿跑到那里面去干什么？
    连带着把跟王月娇一起去的姑娘给骂了。
    姑娘的家人气不过，跟赵美莲吵了起来。
    不过不等有人劝架，赵美莲就吐去了。
    赵美莲这一吐，再也没功夫吵架骂人。
    很快又过去两个小时，大家坐车都坐累了，时不时有人问。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更让人难受的是，下雨了。
    这一下雨崎岖的山路变得更加难走，车晃起来晃得更厉害了，速度也慢了很多。
    这对晕车的人而言，是最大的折磨。
    苏羡暖看着赵美莲虚弱得仿佛要晕过去似的忍不住“幸灾乐祸”。
    其实苏羡暖有缓解晕车的方法，她就不告诉赵美莲。
    赵美莲这种人，就是要吃吃苦头。
    多吃几次苦头，就老实了。
    苏羡暖不晕车，但坐这么久车也累。
    坐她左边的叶玉红吃了她给的药，完全没有晕车的难受。
    加上苏羡暖时不时给她按摩，大大缓解了久坐的腰酸背痛跟腿胀。
    看得孙爱桂等人对叶玉红羡慕不已，直夸苏羡暖厉害、懂事又孝顺。
    听得赵美莲气得要命，尤其对比一下自己躺在那的女儿。
    不仅不能帮她按按捶捶背，还得她照顾她。
    外面的雨下得大了些，苏羡暖朝叶玉红侧身，给叶玉红按摩。
    忽然，车子一个急刹，苏羡暖身形不稳朝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