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继承家业了,”大奚朝女皇萧昭成好整以暇,“你看,富贵了也没忘了你。”
楼筱想起当初得知师姐要回家的时候,自己抱着她哭,好似说过“苟富贵 勿相忘”。
她只是想以后自己浪迹江湖万一没钱了,师姐有钱能接济自己一点,让她不至于挨饿受冻……
没成想她继承的家业,这么大啊。
她才刚当个小地主躺好,还没来的及去江湖呢。
楼筱在师姐面前放松惯了,她盘腿坐下就像当初还在山上时候那样,“师姐你唬我玩儿,招呼不打一声就把我叫来。”
她一路胡思乱想,未来怎么受新帝的刁难都想了无数次了。
“师姐没唬你,”萧昭成疲累的揉太阳穴,楼筱见状站起身到她身后,接替了这个活儿,
她闭着眼睛,享受到,“师姐很累,需要你来帮我。”
“那您说一声就行,您需要,我哪儿能不帮。”楼筱非常感激她多年的爱护,真心把她当作家人。
“镇国公府那烂摊子就别给我了吧,看起来就好麻烦。”
听她说着,萧昭成笑,“那可不行,你是真的镇国公府血脉,你得支棱起来。”
“不起来怎么帮我?”
“哦,我还以为是假的,”楼筱满不在乎,“她们不是惹你了嘛。”
萧昭成还没开始动手呢,他们一家子就接二连三的死,如今若是逼得太过也不好,总要显示自己皇恩浩荡。
“你要站我这边,带着镇国公府一起。”
楼筱头大的很,“师姐啊,你们朝堂的事,我哪儿懂?”
她一心一意习武,学问平平,前世也只是普通人的她,从来没想过会站在权力场里。
年轻的女皇拿下她的手握住,侧脸时阳光照在她英气的眉毛与深沉的双眼,无端生出几分阴沉,“没关系,你来了就够了。”
“朕初登帝位,人心不稳,多得是想把朕拉下去的人。朕手中无人,你是我师妹,谁也比不上你值得信任。”
楼筱点头肯定,“我定然是师姐你的人,师姐要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我也就会点武,保护师姐不是问题,师姐你也要护着我啊,我脑子笨,万一给你惹祸了,你可别生气。”
“不生气,”萧昭成承诺道,“小小在京城就与在录州一样。知道你懒,随意就好。”
小小是她乳名,如今只有师姐这样叫她了。
“饿不饿?快去沐浴更衣,陪师姐好好用一膳,休息够了再回国公府。”
他们若是在等,那就慢慢等着吧。
“好。”
楼筱跟着侍者去了偏殿沐浴,水雾弥漫中,她眉眼湿润,心情却并不太好。
她是有猜过师姐身份会比较高,但也没想到直接就是最高那个。
坐在这个位置上,师姐还会是那个逼着她看书写字,给她买肉饼,带她掏鸟蛋,在她受伤疼哭时安慰她的师姐么?
把她这么一个毫无关系与经验的人放在朝堂,又给她放肆的权利。
说实话她有点儿惶恐。
她捧起水浇在身上,深吸一口气。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
镇国公府私生女被新帝亲封袭爵,一入皇宫赐沐浴更衣,与新帝同桌用膳的消息传了出去。
京城里各府才惊觉,镇国公府这是命不该绝?
私生女是什么来路?竟从未得到消息?
镇国公府大门口,楼鸿扶着老泰山余氏,另一边表公子余靖也站立一旁。
怀里楼升叽叽咕咕,他原是来给自家亲人老泰山撑腰,就怕这位私生小姐不知礼数,小瞧了人。
结果到现在也没见人。
皇宫来人的时候,老泰山喃喃,“竟是留膳了……”
余靖是老泰山哥哥的亲孙,为府中老幺,受宠至极,“您回去休息吧,她哪里值得您亲自等。”
一辈子骄傲的老人,晚年了竟要讨好自己从未见面的小辈,余靖心中不满,
“她自己长着腿,还不知道镇国公府大门在哪儿?”
“要等,不仅是为了她,”楼鸿知道身边老人的心思,这也是为了做给新帝看啊。
──
皇宫内楼筱面对摆好的膳食一声惊叹,好多没见过的菜品让她食指大动,快速的消灭掉。
萧昭成原本不太好的胃口,见着师妹的吃相也多进了几口。
终究是习惯使然,她最终还是早早放下筷子,挥退想提醒楼筱放筷的宫人。
只剩师姐妹的桌子,只有楼筱碗筷的碰撞声。
一个宫人躬身进来,在萧昭成耳边低语几句,她点了头笑道,“倒是乖觉。”
瞧着一无所知的师妹脸颊鼓起,一盘接一盘的消灭桌上食物,她突然开口,“师妹身边可有伺候的人?”
“有啊,九白,”楼筱喝一口鸡汤,“怎么了?”
“朕是说男子!”仿佛为她的不开窍头疼,“师父和你家老爷子都去了,你竟然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不上心!”
楼筱眨眨眼睛,嘴里暂时没空讲话,只能装作没听见。
“这个年龄,你也该娶夫了,京城适龄儿郎不少……”
楼筱急忙把口中食物吞下肚,“师姐!求你了!怎么都行,我不要成亲啊!”
“胡闹!哪有不成亲的?”虽是这样说,萧昭成还是停了这个话题,“你先熟悉京城,若有中意的再说。”
为了不让师姐再提,楼筱风卷残云般用完了膳就告辞。
膳房宫人撤盘时瞧着空空如也的一桌子,对这位新任镇国公有一种诡异的好感。
萧昭成的贴身内侍亲自送她出宫,回来时女皇手执棋子,正要落下。
“朕这师妹,自小就是好相貌……”
内侍端着温度合适的新茶压弯了腰低声附和,“怕是要搅得不少京城儿郎们春心萌动。”
“李家怀卿呢?”
“这……”内侍为难道,“奴才觉得,怕是没有哪家儿郎不心折。”
“甚好,就看谁能抓到她的心。”棋局初成,谁胜谁负,好戏即将开场。
谁能抓到她的心,余靖不知道,但自己的心,就在今天陷落了。
她从马车中掀帘而出,宫中赐下的华丽衣袍衬的她本就姝丽的面容,更加夺目。
不用任何人相扶,她兀自跳下马车,微笑着对为首的老人客气,“让老泰山久等了,是我的不是。”
他只觉得视线里惟有她,其余万物都如同画纸沁水,模糊了墨迹。
曾经打好的腹稿尽数忘却,她目光似是无意间划过他,让他听的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