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诗，我写不出。”
    许堃内心暗忖。
    他忽然发现，自己虽然收齐辰为弟子，在学问一途上似乎没什么好教的了。
    文章道理，齐辰写出了《鱼我所欲也》，对生死大义的观点无疑符合儒家五德之一的精要。
    诗词，先后写出《正气歌》、《满江红》、《春江花月夜》、《短歌行》。
    除却《满江红》外，其余都是长诗。
    有涉及浩然气本源的，有述怀明志的，还有描景抒情的。
    遣词造句、用典暗喻、比兴对仗……
    不仅如此，他自己还修出了本命字！
    这个便宜弟子，太便宜了！
    略作思索之后，他主动开口：“既然你同意，我先把你的诗词汇总，陆续发往学宫。
    学宫奖励多少，都有定数。
    但给许氏书社刊印发行的书册，分润上可以多给你一成。”
    齐辰赶忙摆手：“先生，不……”
    “不用拒绝，五成是许氏书社跟任何出诗文之人都有的分润。
    那一成是从我这个中间人的分润拿出给你的。”
    齐辰还要拒绝，被许堃眼神给瞪回来，便不再坚持。
    他想了想，忍不住问道：“先生，五首诗，怎么刊印发行，是不是要等一等？”
    “不用。”
    许堃笑道，“若是寻常短诗，可能需要几十首才能做成册子。
    但你这五篇字数都不少，可单独成册。
    到时候我会给你写篇序，再找几个掉书袋的夫子依次写上注解、赏析，能凑够一个册子了。”
    “掉书袋的夫子……”
    齐辰暗自腹诽，文人相轻果然不假。
    当然，赚钱只是其次，重要的是每篇文章下面都会署名“齐辰”二字，是可以增加自己修为的。
    本命字“齐辰”二字被用到的次数越多，他修为增益的也就越多。
    “刊印可以让更多的人用到我的名字，但这还不够！”
    齐辰暗忖。
    若说使用频率最高的，肯定还是行文时用到的“之乎者也”等字。
    穿越前写文章用到频率最高的，当属“的地得了”之类。
    有了！
    齐辰有了主意，兴奋看向许堃：“先生，许氏书社除了刊印文章诗词，是否还刊印话本小说？”
    “话本小说？”
    许堃微怔，很快明白齐辰的意思了，“你是想写个话本小说，里面大量用到‘齐’字，以此来增益修为？”
    齐辰点头。
    许堃赞许点头：“倒是个办法，可写话本小说太花费时间。
    且话本小说不是写诗词文章，不是你写的好就一定有人看。
    看话本小说的人未必懂得什么高妙典故，也不看重什么绝妙好句。
    他们看重的是故事是否精彩……”
    齐辰点头：“我知道。”
    许堃面露担忧：“齐辰，你的天资不消多说，切不可舍本逐末。
    靠旁人使用本命字增益的修为不过零星半点，待你身体完全恢复，我传你正经儒家浩然气修炼法，修为增益远比旁人使用得来的多。”
    齐辰躬身：“先生放心，学生自然是以学问、修炼为第一要务，绝不会做舍本逐末之事。”
    许堃还想再说什么，但想到齐辰还小，自己完全可以等一段时间再行说教。
    便叮嘱了几句离开了。
    齐辰终于得了闲，重新回到书房抄书……
    治学枯燥，修炼乏味。
    是以有“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之说。
    齐辰窝在藏幽别院抄书养伤，转眼间已经小十日匆匆而过。
    十日来对齐辰来说只是抄书，院外却已悄然发生变化。
    先是别院周围时不时会有学子聚集。
    初时还会有人敲门拜访，几次之后齐辰便挂了牌子“读书中，请勿打扰”，便无人敲门，只剩聚集了。
    期间有一次，齐辰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开门，迎面见到上百学子齐刷刷盯着他，把他吓了一跳。
    学子们来找他的目的各不相同。
    有的求他传授读书写诗的诀窍；有的想请他捉刀写诗；还有的想求他在许堃面前美言，不求能当亲传弟子，至少也能进甲子班……
    别的要求齐辰一概不理，那个要重金买诗的着实引起了他的兴趣。
    不过听到对方暗戳戳表示写出之后名字就变成对方的之后，他果断拒绝。
    钱，自己不缺。
    缺的是让更多的人使用“齐辰”二字。
    自己记忆中诗词藏货虽多，却也不是无穷无尽。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后面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找他捉刀。
    到时候卖还是不卖？
    做人做事，眼光还是要长远一些。
    本以为他拒绝了此事，这事就算告一段落。
    万没想到，没过几天，孟浩就急匆匆拿着一本刊印好的诗集来找齐辰。
    “齐兄，这些都是你写的？
    手头拮据，为何不找我？”
    齐辰诧异，许氏书社的办事的效率这么高？
    先生不是说要找人注解、赏析，再排版刊印吗？
    前后不过十几天，就刊印成册了？
    而且自己这个原作者，居然没见过初版。
    可他只是瞥了一眼就不由皱眉：“孟兄，这册子你从何处得来？”
    “在楚州城内的书肆买的，这么薄薄一本。
    齐兄啊齐兄，我先前不是跟你说过，若是真的手头紧张，可以找我。
    怎么将自己的明珠之诗与牛屎马粪混在一起，岂不是自降身份？”
    齐辰愈发迷惑，忍不住开口：“能否先借我看看？”
    “呶。”
    孟浩摇头，“齐兄啊齐兄，你不该如此的。”
    齐辰摊开书册，翻看几页，差点没当场破防。
    书册封皮粗陋，并无“许氏书社”的印样，书页的纸张也更为轻薄，字体也不是正经的刊印体。
    “盗版？”
    这是齐辰的第一反应。
    盗版的好处可太多了——成本低，收益快。
    难怪能刊印的这么快。
    随意翻看两页，齐辰没看到一首自己写的。
    诗词的水平参差不齐，有的甚至可以直接用狗屁不通来形容。
    但这些诗下面都写着一个人的名字——齐辰！
    齐辰心生不妙。
    有人在用他的名字敛财。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
    另外一种可能是有人想用这种方式搞臭他的名字。
    从纸张的用材来看，前者的可能性小，后者的可能性大。
    因为这么做的成本低，类似于前世低成本的打广告、发小视频。
    成本低，造谣效果好。
    这比盗版还可恶！
    盗版只会让他收入减少，可面前这本册子却能让他身败名裂！
    他将书册从头到尾翻了个遍，竟连一首自己写的诗都没有。
    答案显而易见了，就是有人用这种方式要把他名字搞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