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清的手轻轻搭在了永夏皇的脉搏上。
她闭目一凝。
气血两虚，脏腑机能衰退，实非寻常药物所能轻易挽回。
真正的医术，赵子清虽不懂。
但是修行了这么久，一个凡人的身体机能如何，赵子清还是轻而易举的能感知到。
赵子清缓缓收回了手。
还未等她开口，就听见永夏皇似乎自嘲般的说道：“朕自己的身体，朕心里清楚。
你也不必像那些御医一般，说些什么静心养性，顺应天命之类的话来糊弄朕。”
“回陛下，您的龙体沉疴已久，此番更是病入膏肓，气血两亏，脏腑机能几近衰竭，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赵子清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轻轻吐出，毫不吝啬。
她的目光落在了永夏皇的那张苍老的脸上。
那张脸，布满了褶皱，额头的青筋抽搐着，仿佛满脸都写着“痛苦”二字。
当初，就是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帝王，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如今，却是这般的，苟延残喘。
心里，怎么会不痛快呢。
她，巴不得他，现在，立马，去死。
但，他还不能死。
自己的仇，还没有报。
母亲的仇，还没有线索。
\"大胆！\"
大皇子谢烨此时听见赵子清的话后，脸色瞬间一沉，眼神中闪过一抹怒意。
“白千千，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谢烨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他缓缓转身，直视着她。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远处守门的两个丫鬟听见赵子清这么说，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天哪！
自己听见了什么！
她们恨不得此时自己没有长耳朵，可能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今日听到了这些话，自己还能活着走出这寝宫吗？！
两个丫鬟不断地在心里祈祷上苍，希望永夏皇和大皇子都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千万不要往这边看来！
“大皇子，小民所言，皆出自肺腑。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海涵。但陛下的龙体，乃是国家大事，岂能儿戏？”
赵子清却并未退缩，她挺直了腰板，目光坚定地与谢烨对视。
“父皇定能长命百岁，你莫要胡言！小心我要了你的脑袋！”谢烨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呵，这谢烨，没想到还是演戏的高手。
赵子清暗自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烨儿，不得无礼......”
永夏皇打断了谢烨接下来的话，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扶我起来......”
“是，父皇。”
谢烨闻声，连忙疾步上前，小心翼翼的将永夏皇扶起，缓缓安置于龙榻之上，让他能够舒适地倚靠。
“白千千......果然，你很大胆。”
永夏皇面容苍白而憔悴，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难得的平静与释然。
“小民不敢，只是有什么，便说什么。”
赵子清对上了永夏皇的双眼，眼神亦是坚定。
“很好，总算有人肯对朕说实话了。
呵，朕听过太多的人说，要朕保重龙体，或许能得上天垂怜，有所转机......
朕自己心里知道，那些都是骗朕的。”
“陛下，也许，曾经是。
那些人必须要说那样的话，来宽慰你。
但，如今，我兴许能让您多活一些时日。”
赵子清看着永夏皇，淡淡地说道。
“你......有办法？”永夏皇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希冀。
赵子清微微颔首，“我需要一些珍贵的药材，配合我的音律之道，方能暂时压制陛下的病情。”
“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治好父皇！”谢烨站在一旁，急切地说道。
“我会尽力的。”
赵子清淡淡地望了他一眼。
一时竟也分不清大皇子眼中这焦急是真的，还是装的。
也太像了！
随后，赵子清列出了一份长长的药单，递给了谢烨。
谢烨当下立刻派人去收集。
出了永夏皇的寝宫，谢烨叫住了她。
“白千千，我前几日的提议，不知道你考虑的如何了？”
“我不知道大皇子在说什么，我也只是奉皇命来为永夏皇诊治，至于其它，我没有兴趣，也不想知道。”
大皇子伸手拦住了赵子清的去路，冷冷的说道，“我劝你想清楚，白、千、千。”
“手拿开。”
明澈一把打开了谢烨的胳膊，护在了赵子清的身前。
谢烨顿时面部扭在了一块，“你算什么东西？没看见我在和你主人说话吗？一只狗也胆敢对我乱叫？！”
“大皇子，我们还在陛下的寝宫前，我请你注意你的言论以及态度。”
赵子清面色一沉，目光深邃地锁定在谢烨身上，“我想殿下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陛下的命，我可以救，也可以不救。取决于我，高不高兴。而至于殿下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与我无关......”
说完，赵子清就带着明澈径直朝着宫外走去。
留下了谢烨在原地措愣。
......
......
四方馆。
“姐姐，你干嘛还要他们去准备那些药材？不想太引人注目？”
明澈不解的问道，可想到了什么，又有些疑惑，“可，我们在白水城不是都已经露出了音律可以康复这些凡人的事？”
“明澈，你要知道，听说和眼见为实的看见，是两码事。”
赵子清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几口，继续说道，“永夏皇的病，我们要治，但是还不能让他感到恐惧。不然，帝王的心意，难测。只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他曾经那样对你......”
“所以，我更要治，但是，还不能让他好。给他留一口气，吊着就是了。这才是他活着的价值。”
明澈刚喝进口的茶水，差点一口喷了出来，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坐在对面的人。
“姐姐，我从前没发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你没发现的，还多了。”赵子清微微一笑。
“是吗？都有什么瞒着我，说来听听。”